沈朝央跟宋容雪走到前厅时,便听到女子呵斥丫鬟的声音。
“你们是没长眼睛吗?连端茶这点事儿都做不好!”
说着,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娇媚:“沈大哥,我看这丫鬟是个蠢笨的,还不如把她发卖出府得了。”
宋容雪附耳道:“朝央姐姐,这人是兵部尚书的独女卫玉珠,她仗着她爹位高权重过,颇得圣上器重,便在盛京四处指手画脚。”
沈朝央微微挑了挑眉,再指手画脚,也不能在她家里作威作福。
沈朝央前脚刚踏进前厅,卫玉珠瞧见是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当即便冷哼一声:“你又是哪位?”
沈朝央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额头上有一个被茶杯砸出的伤口,鲜血与茶水混合着从额前流下。即便如此委屈,她眼中眼泪却不敢落下。
好一个骄纵跋扈的尚书女。
沈朝央亲自将那丫鬟扶了起来,用锦帕将她额角污血擦去。
那丫鬟名叫小竹,是在沈朝书身边伺候的大丫鬟,当即便跪下道:“姑娘,使不得,奴婢命贱,怎么能让姑娘给奴婢治伤?”
沈朝央却将她轻轻拉起来,动作娴熟地给她额头上包扎好,温声道:“姑娘家,脸上可不能落了疤。”
卫玉珠见沈朝央从始至终都忽略了她,当即便动了怒。
“你是哪里来的狐媚子?问你是谁,怎么也不回答本姑娘的话?信不信我让我爹砍了你!”
卫玉珠的贴身丫鬟当即便走了过来,摁着沈朝央的肩就要让沈朝央跪下。
“放肆!见了我们大小姐,居然还不下跪?”
沈朝书玉容满是怒气,他一把挡在沈朝央的面前,声音带着怒意:“卫姑娘,这是我亲妹妹,不是什么狐媚子。”
宋容雪此刻也走了出来,抬眼看向卫玉珠:“卫尚书好大的官威,卫姑娘见到本公主,竟也不用下跪么?”
卫玉珠当即面色一白,噗通一声跪下,规规矩矩给宋容雪行了个礼。
宋容雪就让她跪着,自个儿拉着沈朝央落了座。
卫玉珠见几人将她晾在一边,又见沈朝央果真是沈朝书的亲妹妹,不是什么勾三搭四的狐媚子,心中懊悔不已。
她赶忙堆起笑讨好地看着沈朝央:“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我竟不知沈妹妹来了。朝书,你怎么也不早告诉我?”
沈朝央这才懒懒看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我倒是不知,我娘竟然还给我生了个姐姐。”
卫玉珠没有听出沈朝央话里的冷意,反而脸上升起一丝红晕,有些害羞道:“这,虽然现在还不是你姐姐,但以后你的事儿,怎么说得准呢。”
卫玉珠话里话外,都在透露着日后要嫁给沈朝书的意思。
宋容雪紧紧攥紧了手,咬了咬银牙,眼神冷冷地看着卫玉珠。她的男人,谁也别想抢。
沈朝书有些头疼地摁了摁额角:“卫姑娘,在下跟你说过许多次,在下对你无意,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行吗?”
沈朝书这话,已经直白到是个人都能听懂的地步了。
偏偏那卫玉珠却毫不在意道:“俗话说得好,日久生情,沈大哥,只要我们多相处相处,你总能发现我的好的。”
卫玉珠一边说,一边含情脉脉地看了沈朝书一眼,沈朝书更头疼了。
卫尚书是宋丞相的好友,两家多有来往,沈朝书不过是找宋斐然探讨课业问题时,被卫玉珠惊鸿一瞥,此后就这么缠上了。
卫玉珠像一块狗皮膏药,一粘上沈朝书,便怎么甩也甩不掉。
偏偏卫尚书位高权重,他不过是个举子,民不可与官抗衡。而宋斐然夹在中间也难做,便索性当起了透明人。小辈的事儿,便让小辈们自己解决吧。
沈朝央见沈朝书头疼,便端起茶,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卫姑娘,现在会试殿试在即,你三番两头来打扰大哥,若是因此耽误了大哥的学业,你可知会对大哥打击多重?”
卫玉珠有些茫然地看了一眼沈朝书,有些天真道:“可沈大哥学识这般好,我爹说了,他肯定不会落榜的。”
沈朝央又道:“天赋再好的人,若不勤加练习,神明也会收走他的天赋。我大哥虽学识出众,但科考多难,想必你一清二楚。此事重大,万分不可懈怠。”
“功名对男子,那可是一辈子天大的事,卫姑娘若真是为大哥好,在科考未结束之前,还是莫要来府上叨扰了。”
卫玉珠有些似懂非懂,随后,她有些失落地看了沈朝书一眼。
“沈大哥,你这样超凡脱俗的人,也会在乎功名吗?”
沈朝书当即便道:“男子本该建功立业,考取功名,此乃人生大事,卫姑娘,若你不想毁了我一辈子,就该明白现在这段期间对我有多重要。”
卫玉珠这才缓过神来,赶忙告别,带着丫鬟婆子匆匆离去。
卫玉珠一走,沈朝书便松了一口气。
沈朝央看了一眼宋容雪,故意打趣道:“大哥,这卫姑娘长得也不差,不过是性子单纯了点,骄纵跋扈了点,也是能改过来的,为何你看不上她?”
沈朝书下意识地看向宋容雪,正好宋容雪正看着他,两人对视了一眼。一个害羞地低下了头,一个握拳假装清咳。
“咳咳,小妹,我现在心里只有科考。”
沈朝央撇撇嘴,睁着眼说瞎话吧。她大哥跟宋容雪两人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见两人双颊绯红,沈朝央也不再打趣,反而说起了正事。
“大哥,这宅子后面的荒地可是别人家的?”
她刚刚简单在府里转了转,发现宅子后面有块荒地,长满了杂草,都无人打理。
沈朝书认真道:“这宅子刚买不久,那荒地是自带的,我最近忙于功课,倒是没怎么花心思打理。”
沈朝央点点头:“行,那我这几天便将那荒地开垦了,改做菜园子,以后拿来种些蔬菜。”
“对了,大哥,我打算在京郊买个庄子,不知得花多少银钱?”
不等沈朝书发话,宋容雪便道:“朝央姐姐,你若要庄子,我手头里多得是,何须你掏银子?”
宋容雪开始细细说着她手里头的庄子,沈朝央看中了一个大庄子,里边儿农田众多,最适合种粮食。
宋容雪本想送给沈朝央,沈朝央却依旧给了银子。她知道,宋容雪虽然是公主,但并不受宠,手里银子并不多。且宫里开销巨大,打赏宫女也要费银子,她的日子也不是多容易。
宋容雪推拒不过,只好收下了银子。沈朝央将契纸收好,心中开始打起了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