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见沈婆子走了,手中拿着银子,放也不是,揣怀里也不是,只微微叹了口气。
沈朝央见自家爹这样,哪里不懂他爹在想什么?无非是被阿奶说了几句,心存愧疚罢了。
为了打破自家爹的愧疚,沈朝央当即便决定带着自家爹回去看一看真相。
沈朝央开着木轿车,白清莲坐在副驾驶,沈朝坐在后座,一家三口静默无言。
沈朝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双手微微搓了搓,这才道:“阿央,爹没想着补贴你阿奶,爹只是想着,若是你爷病了,我们三房也不能坐视不理。”
沈朝央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自家爹,见自家爹跟受委屈的小媳妇似的坐得端端正正,似乎生怕惹了她不快。
沈朝央不由得微微叹了一口气道:“爹,我没怨您。只是阿奶是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咱们现在就去看看,阿爷是不是真的病了。”
“若真的病了,我自不会阻拦您给银子。但是,若他没病”
沈朝央的话还没说完,白清莲便接话道:“若没病,那便是娘故意坑害我们三房!千方百计从咱们身上坑银子!”
白清莲对沈婆子是极为不喜的,每次一看到沈婆子要银子,她心里就一股子气。
见自家娘子跟闺女都统一阵线,沈朝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三人很快便来到百家村,沈朝央家木轿车停在门口。
三人刚下车,便听到院中吵闹。
沈家财正狠狠扇了王嫣一巴掌,怒斥道:“说!你今天早上见谁去了?为什么衣襟是乱的?你是不是背着老子偷人去了?”
王嫣哭得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不,我没有,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家财哥,你一定要相信我啊!”
沈家财又给了王嫣一巴掌,怒气更甚:“胡说!你摔倒能给脖子摔两个草莓印?王嫣,我沈家财就算是亏待了所有人,都没亏待过你,你怎么能背着我做出这种昧良心的事?”
王嫣捂着脸,哭得更凄惨了。但无论沈家财怎么骂她,她都咬死了自己是清白的。
沈家财气得将她狠狠揍了一顿,但无论王嫣怎么挨揍,她都只说自己是清白的。
沈家财也不由得怀疑起自己来,莫非真的是巧合?一想到有可能错过了王嫣,沈家财便放下了手,又开始温声软语地哄着王嫣。
“好了,别哭了嫣儿,这次是我错怪你了,是我的错。”
见沈家财又恢复到从前的模样,王嫣得意一笑。
沈朝央看着一向精明的沈家财,居然真的相信了王嫣的鬼话,不由得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便吸引了院中三人的视线。
沈家财跟王嫣齐齐皱着眉头看着她,沈老头抽着烟杆子,面无表情。
沈朝央看了一眼沈老头,又看了一眼沈朝,那意思好像在说:“看,我就说吧,阿爷没事吧?”
沈朝面色一僵,随后又慢慢走到院中,和颜悦色地问沈老头:“爹,近来身子可好?”
沈老头以为三房来找他,肯定是没好事,当即便板着脸道:“我身子骨硬朗得能打死一头牛,你问这做什么?是不是想让我帮你什么忙?不帮不帮,赶紧走!”
沈朝的笑僵在了脸上,他看着自家爹一声声喊他走,心中不由得拔凉一片。
他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是啊,爹娘从来都是有难事找他,有好事便藏着掖着,他们从来没把他当家人。
正当沈朝暗自神伤时,沈婆子走了回来。
一瞧见三房,沈婆子大吃一惊:“你们怎么在这?”
沈老头没好气地吐出一个烟圈:“他们指不定是来找我们帮忙的。一来就问我身子骨好不好,说不定是想让我们帮他们种田!我才不帮!”
沈婆子这才反应过来,感情三房是来查探沈老头是不是真的病了!
她懊悔地一拍大腿,哎呀,她怎么就没想着跟老头子通个气啊!
沈朝央见沈婆子脸上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当即便从怀里拿出三十两银子,故意一脸惋惜地哀叹。
“唉!本以为阿爷病了,特意来送这三十两银子。没想到阿爷身子骨这么好,倒是我们自作多情了。爹娘,咱们走吧,没听见阿爷都赶我们了吗?”
白清莲拉着沈朝就要走,沈婆子却赶忙拦住两人身前。
“诶!别走啊!老头子他是真的病了!不信你们看!”
说着,沈婆子冲沈老头使了个眼色,沈老头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身子一歪倒在地上,故意做出气喘吁吁的模样,捂着自己的额头哎哟哎哟直喊:“哎哟!我的头好疼!疼死我了!”
沈婆子得意地冲沈朝道:“看,我没说错吧,你爹他真的病了!”
沈朝眼神冰冷地看着沈婆子,眼中全是失望。
沈朝央好心地提醒了一句:“阿奶,你早上还说阿爷病得起不来床,说的是他肚子痛啊,怎么现在就变成脑袋痛了?”
沈婆子面色尴尬,沈老头赶忙捂着肚子又喊:“哎哟!好像不是脑袋疼,是肚子疼,对,肚子疼!哎哟我肚子好疼,疼死我了!”
其实沈婆子早上根本就没说沈老头哪里痛,沈朝央明显就在诈她。
白清莲看着犯蠢的沈婆子,还有做戏的沈老头,实在是没眼看下去了,拉着沈朝央的手就往门外走。
沈婆子一时间没拦住,只好拉着沈朝的胳膊道:“沈朝,你快拿银子救救你爹啊!没看到他都疼得起不来了吗?”
沈朝狠狠扯回自己的衣袖,一脸失望地看着沈婆子。
“够了!别再骗我了!别消耗了这么多年的情分!”
说罢,沈朝不顾沈婆子阻拦,转身就走。
王嫣看着沈朝的背影,唇角带笑,不知在想着什么。
木轿车上,沈朝有些愧疚地开了口。
“对不起,阿央,这一次,是爹错了。”
白清莲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夫君,不是我说你,咱们每个月给爹娘十两银子,已经是仁至义尽了。你看其他人家,有的给一两银子已经是不得了。为什么你总想着他们可怜,去贴补他们呢?”
沈朝央微微垂下了头,没有说话。
沈朝央看着前方,淡淡开口。
“爹,我只是不明白,我们三房一家子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为什么您总要惦记着阿奶他们呢?若阿奶他们对我们好,我势必还他们千百倍好。”
“可阿奶他们怎么对我们的?爹,您都忘了吗?”
一想到从前沈婆子他们对大房的磋磨,沈朝再次缄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