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婆子终于松了口,不再拦着沈朝央给沈小宝治病。
但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将风雪中的吴小凤喊回来,而是任由她一声声凄厉地叫魂。
沈朝央仔细检查沈小宝的症状后,发现沈小宝这是过敏了。
寻常的过敏是身上起疹子,呕吐,呼吸困难,沈小宝这过敏却是昏迷,面色惨白,怪不得其他大夫诊治不出来了。
“他这几日可有吃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沈婆子见沈朝央有模有样地问话,当即便回答道:“倒也没有吃什么不寻常的。”
“当真没有?”沈朝央的声音变得严肃,“阿奶,你可要仔细想想,要是想不出来,以后小宝指不定还会再犯病。”
一听到还会再犯病,沈婆子的脸色立马变得认真起来。
她皱着眉头,把这几日沈小宝吃的东西细细想了一遍。
“鸡肉,鸭腿,萝卜,从前吃着也没事啊。哦对了,前两天我在路上捡到一只鸟,那鸟看着还怪好看的,浑身通红通红的,肉也嫩。”
看来,便是这红色的鸟让沈小宝过敏了。
“可是,这鸟我吃了也没事,怎么小宝吃了就有事了?”沈婆子一脸不解。
每个人体质不同,沈朝央懒得跟沈婆子解释,迅速给沈小宝扎了几针后,又将几片药片放在桌上。
“每天三粒,早中午饭后温水服用。以后别再给他乱吃来历不明的东西了。”
沈婆子说的那鸟儿,沈朝央也没见过,但来历不明的东西,还是不要乱吃最为妥当。
沈婆子接过药丸,刚开始有些不信邪地看着沈朝央,心道她才多大,当真能治得了小宝的病?
可没过多久,沈小宝的面色便变得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沈小宝揉着眼睛睁开了眼,声音有些沙哑。
“奶,我这是在哪?”
沈婆子赶忙一把推开沈朝央,冲到沈小宝面前,抱着沈小宝老泪纵横。
“啊哟我的小宝哟,你可急死奶了,你这病了两天两夜,奶都急得头发又白了几根了。”
“奶,我饿。”沈小宝的声音有气无力,沈婆子赶忙扶着沈小宝躺下。
“好好好,奶给你拿吃的去,小宝乖,躺在床上别乱动啊。”说着,沈婆子急急忙忙去厨房,端了肉粥坐在床边,一勺一勺地喂着沈小宝。
沈家财见沈小宝乖巧喝肉粥,脸上有些自豪:“不愧是我儿子,身子就是壮实。”
一家子谁也没想起在村口孤零零的吴小凤,还是沈朝打断了吴小凤的叫魂,说沈小宝已经醒了,吴小凤这才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吴小凤一进屋,身上便带着积雪,积雪抖落一地,沈婆子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出去,你这是想冻死我家小宝吗?”
吴小凤赶忙把羽绒服脱下,往沈小宝面前凑:“让我看看小宝。小宝,你怎么样了,哪里疼跟娘说。”
沈婆子一把推开吴小凤:“走走走,你别打扰我家小宝喝粥。”
可怜吴小凤冒着风雪凄凄惨惨喊了半晌,却连小宝的身都近不了。
沈小宝见吴小凤头发乱糟糟的,眼中满是嫌弃。
“阿奶,娘好丑。”
此话一出,吴小凤瞬间软了半边身子,眼眶通红。
她想不到,自家儿子居然这么没心没肺。一听到沈小宝生病,她连羽绒服都来不及穿,就赶了过来。她还在路口冒着风雪替他叫魂,无论有用没用,为了救他,她都不顾一切去尝试。
可沈小宝居然嫌弃她,说她丑。
令吴小凤更伤心的是,沈小宝喝了几口粥又道:“还是新娘好看,旧娘太丑了。”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吴小凤心中更痛。
吴小凤怎么也想不明白,她肚子里出来的儿子怎么可以这么没心没肺。
她忍不住责问出声:“沈小宝,我可是你亲娘,你连亲娘都不认了吗?你知不知为了你,我在村口吹了整整一个时辰的风雪,叫魂叫得嗓子都哑了,就为了救你?”
吴小凤的语气有些重,沈小宝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沈婆子赶忙将沈小宝搂在怀里温声软语地哄着,随后恶狠狠地看着吴小凤。
“吴小凤,你少在我面前撒泼,小宝能醒可没你的事儿,都是沈朝央那死丫头瞎猫碰上死耗子!”
沈婆子这一句话,就得罪了两个人。
沈朝央冷哼一声:“行,我瞎猫碰上死耗子是吧?以后你们得了病可别求到我面前。”
说罢,沈朝央转身就走。
白清莲跟沈朝也都无奈地看了沈婆子一眼,走出了房门。
吴小凤一脸沉痛地看着沈婆子与沈小宝。
“好好好,老的没良心,小的也没良心,看来是我白操心了。”
说着,吴小凤再度看向沈小宝:“沈小宝,我就问你一句话,你是不是不打算认我这个娘了?”
沈小宝看了一眼沈婆子,又看了一眼长得跟水蜜桃似的王嫣,最后再看向吴小凤,眼神中有些嫌弃。
“你丑,你不是我娘。”沈小宝说罢,将肥胖的小手指向王嫣,“她美,她才是我的娘。”
吴小凤的眼泪瞬间喷涌而出。
“好,好,好,这是你说的。沈小宝,从今往后,就算是你病死在我面前,我也绝对不会再看你一眼!”
吴小凤说罢,拿起羽绒服便冲出了门外。
陈莺临走前朝大房啐了一口:“呸!一家子白眼儿狼!”
吴小凤自打回屋以后,便病了。
似乎是心中那口气突地就泄了,她整日躺在床上无精打采。
沈朝央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有说。
心病还需心药医,无论她说再多都没有用,最关键的是要吴小凤自个儿想明白,以后的路应该怎么走,跟谁走。
白清莲见吴小凤憔悴,不由得有些担忧。
沈朝央却让她别担心,让吴小凤自己好好想想。
约莫十来天后,吴小凤终于一扫病色,从床上爬起来开始正常吃饭睡觉,再也不对着窗户默默流泪了。
“想通了?”沈朝央见吴小凤重新振奋起来,问道。
吴小凤点了点头,将酱肘子大大咬了一口。
“想通了,沈小宝不认我就不认吧,大不了我再生一个。沈家财都能重新再娶,我为啥不能再嫁?”
“不仅如此,我还要嫁个俊的,长得壮实的,会疼媳妇的,会做家务的。要是找不到,我就努力赚银子,花钱在人牙子那里买个俊相公。”
“你有一句话说得没错,银子能解决七八成的烦恼,我要努力赚银子。”
沈朝央见吴小凤想通了,不再内耗,唇角也不禁上扬。
至此,吴小凤当真开始了脱胎换骨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