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饥荒, 罗绛这辈的人并无耳闻,而且荒情也没有蔓延到罗家村, 导致罗家村就成了许多逃荒者眼中的香饽饽, 但罗汉是何许人也, 作为一村之长,他是不会允许一帮来历不明的人进入村子,带来隐患。当时他毅然拒绝了逃荒者的请求, 把人连打带揍地撵出了村子, 逃荒者们又饿又累,大多数人都饿死在了村子的西山坳里。苏七娘算是比较幸运的一个,因为人长得漂亮,被罗烟杆看上了, 可虽然勉强苟活二十年, 但也是命运多舛。
“听起来很像是罗汉会干的事。”罗绛嘴角微微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
“可不嘛,听说当时死了十多个人, 到现在西山坳那边还阴森得不行。”薛宜说完打了个冷颤。
罗芙叹了一口气, 双手合十, 念了一句法号, “阿弥陀佛。”
几人说话间就到了苏七娘的家,还没进门,屋内就传来一阵咒骂声。
“你这个天杀的婊/子,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摊到你这个疯婆子, 什么事都干不了成天吃白饭。”
接着就是女人的惨叫声和盘盏落地的声音。
罗绛和薛宜对视一眼, 同时想起了回家路上遇到的那个家暴男, 两人的眼里浓浓的都是厌恶,罗芙稍微好些,只是皱了皱眉头。
“想活下来的人千千万,但这世界上就有这么多恶心的人渣还跟我呼吸着一片空气。”卫霖蔷不屑的发表着感言。
“可是你已经死了很久了。”罗绛忍不住吐槽。
卫霖蔷:……
“进去吧。”里面的骚动并未平息,罗绛怕对方听不见,于是很使劲的拍了门。
听见拍门声,屋子里面的动静小了许多,也许是被打扰了不爽,也许是觉得来客太没有眼力见,罗烟杆扯着嗓子不耐烦的问:“谁啊。”
“我是村长派来的人,开门。”
“村长派来的人?”罗烟杆虽然疑惑但还是开了门,他右手拿着自制的土烟杆,身子靠在门框上,探出半个脑袋戒备地看着罗绛和她身边的罗芙薛宜,“村长派你们来干什么?”
罗烟杆堵在门口,没有半分让罗绛一行进门的意思,罗绛看着罗烟杆吊儿郎当的样子,眼里的嫌弃更浓了:“关于村子里丢孩子的事情,我有几句话要问苏七娘,让开。”
罗烟杆吧嗒吧嗒的抽了几口烟,还是没有动作,在他看来,村长一向看不上他,再说了就算有什么事,村长怎么会派这么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过来,“苏七娘是个疯子,你们有事也问不出来,问我吧,什么事啊?”
“绛绛,罗大叔很明显是不愿意配合啊,要不我们也别问了,回去报告村长吧,听说今年村里要规划几块土地种果子,还有政府补贴,愿意承包的人也不少……”
薛宜话还没说完,罗烟杆立马从屋子里面窜了出来,他指着罗绛说:“等等……哟,你不是罗巫婆……哦不是,罗大婶家的孙女嘛,看我这记性,小时候我还见过你呢,快快快,进来坐进来坐。”
当年罗绛和罗奶奶被赶出村子的时候,罗烟杆可是赶去看过热闹的,罗绛虽然变了不少,但是那双眼睛罗烟杆却没忘,他还记得,那时候罗绛就是用这种眼神看着村子里的人的。
薛宜递给罗绛一个眼神,嘴角得意的翘起。
罗绛回过头,进了屋。
“家里比较乱,你们随便坐,有什么尽管问。”
罗烟杆随手把倒在地上的凳子扶正,踢了踢蜷在一边瑟瑟发抖的苏七娘,“起来,有事要问你。”
罗芙看不下去,“这里有我们就好,烦请行个方便。”
第一次有人跟罗烟杆这么客气的说话,罗烟杆觉得有些新鲜,加上对方又是个漂亮的女孩,立马就笑着说:“那是那是,我这就出去。”
薛宜呸了一下,“真恶心。”
苏七娘生得白净,眉眼都透着一股子含烟带雨的韵味,但因为被长期虐待,看起来畏畏缩缩,身上的衣服也尽是脏污和油腻,罗绛靠近她的时候,一股子怪味就扑了过来,罗绛忍住,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询问:“苏婶婶,我叫罗绛,我想问问你,十八年前您在野外迷路的时候碰到了什么?”
说到十八年前,苏七娘倒没有躲闪了,她缓缓地转头看向罗绛,突然大拍手大笑,起身就往罗芙的身边走过去拉着罗芙的手,“小七,小七。”
罗芙被苏七娘突然的举动搞得莫名其妙,但也意识到苏七娘嘴里这个小七是个关键人物,于是她反握住苏七娘的手问:“谁是小七?”
苏七娘呵呵的傻笑着:“你就是小七啊。”
“我不是小七。”
“你是小七,小七的味道,好闻。”说完,苏七娘深深地在罗芙身上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小七好久没看我。”
罗芙定定地看着苏七娘,“好,我是小七,那么我跟你是什么关系?我们怎么认识的?”
苏七娘放开了抓着罗芙的手,在自己的肚子上一圈一圈的摩挲,“小七,乖,宝宝乖。”
罗芙眉头一跳,示意罗绛离开,“走吧。”
薛宜不明所以,“可是我们什么都没问出来啊。哎……等等我。”
推开门,在外面等着的罗烟杆立马围了过来,“问完了啊?问得怎么样?”
罗绛没有理他,径直地走开了,走在最后的薛宜,笑眯眯的说:“罗大叔啊,你也知道罗绛是神婆家的孩子,她奶奶可说了,男人打老婆,是会下地狱的。”
说完,薛宜头也不回的追着罗绛走了。
罗烟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想起正事,对着已经走远的罗绛一行人大喊,“记得帮我跟村长说说好话,我家有好几亩地呢。”
……
“都是我编的,他还真信了,真蠢”薛宜翻了个白眼,“不过,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什么都没问呢。”
罗绛笑笑,对薛宜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成功没有发表看法,“沉素,你是不是有答案了?”
罗芙顿了下来,她看了看周围,说:“还记得昨晚我被咬的事吗?”
“嗯。”
罗芙接着说:“我身上留下了那只狐狸的味道。”
罗芙这么一说,罗绛马上就反应过来了,“你是说,那只狐狸……是苏七娘的孩子?”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