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张兴民找上张相齐。
在他看到张相齐的时候,张兴民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的发生了变化。
“兄长让你来京都到底是为了何事?”
“难道就只是为了送一个人头?”
“都护府还是在张家的提议之下建立的,目前不过成立几年而已,你去那边,就不怕会有生命危险?”
张兴民幽幽的看着张相齐。
此人是张家在军营之中最高的军事长官。
这人要是死在西域都护府那边。
确实是张家的损失。
他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就是想让人看清现实。
让他不要冒然动手。
最好能向陛下提出辞呈。
哪怕是去西南方向,都要比去西域好的多。
自从丝绸之路开通之后。
大汉和西方各国的交往多了很多。
他们互通往来,确实增强了诸国之间的国力。
也让诸国之间的文化得到了相融。
大大推进了大汉从西方各国之间的互动往来。
大汉和西方各国之间的联系日益亲密。
但也仅此而已。
随着匈奴的突然南下。
对方自然想把西方的权利收回来。
在丝绸之路还没有开通之时,西方诸国基本上都在匈奴的统治之下。
匈奴本来就是游牧民族。
他们有很多部族联合而成。
在这些部族的联合之下,他们把西方诸国打的抬不起头,甚至奴役他们。
要不是大汉打退了匈奴。
这些人还在匈奴的手中讨生活呢。
而且他们的经济也不是特别发达。
国力也不是特别强盛。
在无力强悍的匈奴面前,他们就如同待宰的羔羊。
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直到大汉打败匈奴之后,他们才有了自主生存的能力。
至少没有匈奴的骚扰。
这些年,西方诸国发展的很迅速。
他们的国力迅速发展。
现在至少可以和大汉平等的对话。
如今,匈奴重新复出,这些人自然无比恐慌。
楼兰国也在其中。
楼兰国也是西方的一个小国。
本来已经臣服于大汉。
却偏偏要听见匈奴的反间计。
还对大汉动手。
无疑找死。
张相齐现在诛杀了楼兰国的国君,而且还带着对方的人头回到大汉。
陛下封他为西域都护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是在之前,有着西域都护府的掌控权,自然是值得众人觊觎的存在。
但现在的西域都护府,就是一个炮灰,是去送死的存在。
张相齐现在答应陛下,去担任西域都护府。
这不是找死吗?
张相齐看了看张兴民。
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明明是一母双生。
怎么差别这么大?
张兴民这些年沉浸在温柔乡里,怕是已经忘记了张家的训诫了吧。
看着在他面前的张兴民。
张相齐摇了摇头,开口说道:“首辅既然如此有能力,不妨去和陛下提一提,看看此时可有转圜的余地?”
张兴民瞬间沉默。
这件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好不容易在朝堂之上站稳脚跟。
好不容易成为首辅。
他自然得为自己的事业奋斗。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打起来的基业落入他人之手吧。
他就是想证明一下。
哪怕张伟没有在京都之中,他也可以凭一己之力成为朝堂之上最重要的人。
甚至成为陛下最为倚重之人。
因此,他不可能因为这件事情去触怒陛下。
“这件事既然是由你提出来的,自然得由你去说。”
“且你刚刚立下大功,要是你现在提出辞呈,陛下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以你现在在军中的威望,哪怕离开军营,别人应该也会敬重于你,又何必把持权力不放?”
“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激流勇退,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上交权利,让陛下对张家放心。”
“嘶!”
此言一出。
张相齐都忍不住了。
他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兴民。
把自己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首辅大人,您和张将军乃是一母同胞,且一母双生,怎么差距这么大呢。”
“家主现在还在北方为张家百年基业努力,您在京都做些什么?”
“田千秋和御史大夫都快骑到张家脖子上了,你是看不到吗?”
“这两人分明已经联合,目的就是为了把张家拉下马,且这两人极有可能是陛下的人,一旦他们和陛下联合,极有可能会让张家无翻身之地。”
“首辅大人,别忘了张家的家训。”
张相齐说完之后。
看了看四周。
确定没有人偷听之后。
他这才上了马车,让车夫带着自己回军营。
他现在已经收了皇命。
自然得抓紧时间。
把京都的事情处理妥当之后,他便会带兵北上。
然后去当这个西域都护府。
他可没忘张伟给他的嘱咐。
途中遇到张伟之时,张伟已经猜到刘弗陵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果不其然。
刘弗陵还真让自己去西域,镇守边疆。
这为自己的金蝉脱壳提供了条件。
他之所以进入军营。
之所以爬到这个地步。
就是为了都护府的位置。
设立都护府是张家最先提出来的。
而他们这样做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保护丝绸之路,而是为他的金蝉脱壳提供条件。
丝绸之路确实连通了大汉和其他国家的往来。
但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多隐患。
因为大汉太过于富庶。
国力也很强盛。
他们看到了大汉的美好。
这些人都有些蠢蠢欲动。
匈奴现在突然进攻大汉。
他们极有可能会选择和匈奴合作。
这个时候去都护府,确实会有生命之危,但也有很大的机遇。
他现在知道张伟这样做的目的。
自然得进行到底。
张兴民见张相齐离开之后。
整个人呆滞在了原地。
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不是他们这些学子的终生夙愿吗?
之前在叔父的教导之下,他对大汉确实没有死心塌地。
也不是特别忠诚。
可自从进入大汉朝堂之后,他看到了大汉的民生艰辛。
他只想让自己的所学能造福大汉百姓。
让大汉百姓能衣食无忧,快活度日。
难道他这也错了吗?
他担任大司农的这段时间。
让大汉的粮食产量提高了很多,也养活了不少人。
而且在他的努力之下,他让陛下减免赋税,让百姓安居乐业,更让其在各郡县之地设立粮仓。
这些措施都让大汉的国力在稳步提升。
人口也在不停增长。
他觉得自己是有功于大汉的,并没有做对不起张家的事情。
可张相齐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好像他是什么千古罪人一样。
他的确对不起张家,但却从未做对不起大汉的事情。
张家也在他的庇护之下发展壮大。
他自认他没违背家训。
就在张兴民准备追上去问个明白的时候。
旁边有个侍从突然走了过来。
“张大人,陛下有情!”
张兴民听闻此言,身行僵硬了一下,然后猛然扭头,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随从。
“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边的?
他有没有听到什么?
张相齐刚刚的话可是大逆不道之言。
这话要是传到刘弗陵耳中,刘弗陵可能会直接对张家动手。
旁边的随从看着一脸紧张的张兴民,笑着说道:“张大人放心,不该奴婢听的,奴婢一个字也没听。”
“张大人,陛下已经在未央宫等候多时,还请张大人前往一叙。”
张兴民看了看面前的随从。
心中无比忐忑。
然后快速来到刘弗陵的未央宫。
边走,张兴民便越发的紧张。
什么事是不能当着众人面说的?
他都已经快要离开皇城,陛下却在这个时候叫住他,而且让他重新回到未央宫议事,不会是因为张家的事情吧。
张兴民怀着忐忑的心情。
喘喘不安的来到未央宫。
“张大人,请!”
随从看了看张兴民,冲着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张兴民看了看身边的人,只能硬着头皮踏入未央宫。
当张兴民进入未央宫之后。
便看到在上方奋笔疾书的刘弗陵。
不得不说。
刘弗陵确实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虽然年幼,但却承担起了一国天子的重担。
在刘弗陵继位之时,确实没有做出有所大汉国力之事。
反而让大汉蒸蒸日上。
刘弗陵就是他心目中的明君。
他是想不做这样的人的。
可偏偏他又是张家的人。
张家在大汉始终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因为张家大部分的能人都死在大汉的发展历程之中。
而且,有一大部分人都没有被列入史书。
这无疑是想抹除他们张家的功绩。
当然,绝大部分人都还是有名有姓。
且被记入史册的。
对于张家先祖。
张兴民也很犹豫。
他在未央宫的大厅之中站了很长时间。
思绪不知何时飘远。
也不知过了多久。
刘弗陵这才抬头。
在他看到不远处的张兴民时,当时才反应过来。
立刻从坐椅之上站起身,然后绕过龙案,走到张兴民面前,把人扶了起来。
“瞧朕这记性!”
“朕这段时间忙着西南方向的事情,一时不查,还望张大人见谅。”
“你们这些混账东西,还愣在那里干嘛?还不赶紧给张大人搬张案几!”
刘弗陵冲着旁边的随从吼道。
旁边的随从立刻走了下去,然后给张兴民搬了一张案几。
张兴民心中一暖。
刚刚的不平就瞬间消失。
然后认真的看了看刘弗陵,摇了摇头:“陛下,臣无事!”
“张爱卿,朕这次让你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做!”
刘弗陵一脸认真的看着张兴民。
把他想要做的事情和张兴民说了一遍。
张兴民可以说是正人君子。
而且端的是君子之风。
张家把张兴民培养的很好。
而且将他培养的十分端正,让他无法跨越心中的那层障碍。
他刚刚登基之时。
也曾在大司马那边听说过有关张伟和张兴民的事情。
张伟和张兴民都要大他很多。
这两人初入朝堂之时,已经是及冠之年。
这两人通力合作。
却是在短时间内纷纷位列九卿。
实力极为强悍。
在他父皇去世之时。
还让这两人成为辅助大臣,一门双首辅,这可是从未出现过的事情。
可他年幼。
也无法反抗。
只能暗中关注张兴民和张伟的心性。
他怕人跟在张伟和张兴民身边。
张兴民同张伟不一样。
张兴民走的是文臣一道。
在武学上虽然有所钻研,却不是特别深。
他的人可以安然无恙的跟在张兴民身边,探查他的一举一动。
根据他多年的探查。
他已经把张兴民的习性了解的一清二楚。
这些年。
他一直按照张兴民的喜好做事。
在朝堂之上,他也经常给张兴民鼓励,让张兴民可以放手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张兴民渐渐向自己卸下了心防。
甚至觉得自己是一代明君。
而且有意归属于自己。
他在探究这两人的时候。
也知道这两人并非传言中的兄友弟恭。
尤其是张兴民。
张兴民虽然是正人君子,但他也是人。
他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张伟和张兴民纷纷成家之后,便分府单过。
张伟身为张家家主,自然是要住在历代家主的居住之所。
张兴民就必须搬离主宅。
明明他们一起入京。
还是一起进入朝堂。
可张伟的光环就在张兴民之上。
可能是因为张伟为兄为长。
这也导致张兴民一直被张伟压得抬不起头。
在这种情况之下,哪怕是正人君子,时间一长,心中也会有一些怨念。
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他才能乘虚而入,收服了张兴民的心。
“陛下有所愿,臣定尽力完成。”
果不其然。
张兴民大听完刘弗陵的心愿之后。
立刻把这个事情捞了过来。
在他看来,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就是跟着张相齐一起去西域都护府吗?
他之前本来就不放心张相齐一个人前去西域。
现在有他陪着,他也可以看顾一下张相齐。
“如此甚好!”
刘弗陵看了看张兴民,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然后说道:“爱卿不愧是大汉的肱骨之臣,有爱卿在,朕便如同多了一只臂膀!”
“朕得多谢爱卿!”
刘弗陵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冲着张兴民深深拱了拱手。
刘弗陵的谦恭有礼,让张兴民十分受用,然后连忙上前,把刘弗陵虚托起来,口中连连说道:“陛下折煞老臣了!”
“陛下放心,老臣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会为陛下办成此事,还望陛下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