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娇娇回去的急，追上墨风曦他们也很快。
救回的人有八十余人，其他的人除了已经死去的人，便是不知去向的人。
充当官妓之后，贞娘家中有些贞烈女子，不肯任人糟蹋，便寻了短。
死了十几人。
还有几人是被人买走了。
但墨风曦查过，不是被虐待死，就是被倒手。
有些也都死了，带回来的，在路上也死了。
剩下的这八十余人，有十几个女子都已经身怀六甲，据说是有人故意弄大她们的肚子，为了就是羞辱她们。
堂堂丞相家的女人，受尽凌辱，还有脸活？
贞娘的外祖母见到庞娇娇，急忙要下跪，庞娇娇马上扶着老夫人起来。
老夫人两眼含泪：“还能再见到贞娘，已经是我三生有幸，如今我已经没有别的心思。只求姑娘善待我家贞娘，她必会当牛做马。”
“您快别这么说，这些都是我该做的，贞娘是我养女，我便不能坐视不理。”
老夫人点点头：“姑娘是好人，我们却无颜面活下去，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我们早就不想活，但他们每日给我们吃一些媚毒，让我们……做尽丢人之事，我这把年纪，也没能幸免，早就活够了。”
老夫人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女子们。
松开手缓缓跪下。
八十余人，老老少少皆有，
给庞娇娇磕头。
贞娘也急忙磕头。
“您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老夫人摇头，“我们磕头，是要谢谢姑娘，帮了我们，不然我们就是死了，也是要遭罪的，何况有人看着我们，哪里能那么容易的去死。”
庞娇娇为难，老夫人磕头三次，才带着她的家人起来。
老夫人和庞娇娇说了一些话，看向那些大肚子的女子。
“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不敢跟着姑娘回去，怕是脏了姑娘的地方，何况我们乃是丞相家的，如何能离开云国，投奔大宁，姑娘……成全我们吧。”
庞娇娇看向老夫人：“您……”
“我们要回去，不能跟您回去，贞娘就交给姑娘了。”
老夫人说完就朝着一边走去，庞娇娇他们的马车在一边，老夫人明显是不打算跟过去。
庞娇娇本想劝阻，但老夫人执意不肯走。
他们在林子边上，庞娇娇是觉得，着急离开，不如说好再走。
于是命人在林子里面落脚，准备劝说老夫人。
哪知道，一转眼看到老夫人带着一家老小，进了水里。
眼看着人要淹死，庞娇娇喊：“我给你们配药，你们吃下会忘记过去，你们活下来，总比死了的好？”
老夫人却是一笑：“不了，我们活着没有颜面面对过去，能离开那样
的地方已经很好，贞娘交给姑娘，我也放心，我们本不该离开那肮脏恶臭的地方，来到大宁，只怕脏了大宁的地方，但是不见见姑娘，我们不放心，如今见了过娘，知道姑娘是好人，我们死了，也瞑目了。”
“你们……不要胡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况你们还没有报仇雪恨。”
“仇恨交给贞娘，一切仰仗姑娘了。”
老夫人说完转身带着人朝着水里去。
庞娇娇想要走去，被墨风曦阻拦：“她们已经服下毒药，没救。”
庞娇娇问：“你怎么知道？”
“贞娘告诉我的，贞娘还说，她劝说她们也不听，而且老夫人说，她们死后会化蝶，常伴贞娘左右，不知是真是假。”
“那怎么可能？”
庞娇娇想去救人，但是已经来不及，所有人都已经沉入水中。
庞娇娇眼看着老夫人带着八十余口人沉入水中。
庞娇娇看向身旁，贞娘盯着她们，不哭不闹。
庞娇娇走过去，把贞娘搂在怀里，把她的眼睛蒙上。
这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了。
“外祖母说，要我报仇！”
“……”
庞娇娇紧紧抱着贞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么多的人都死了，怎么叫贞娘不要去报仇？
庞娇娇抱起贞娘，回头看向那条江。
江水滔滔，别说吃了
药，即便不吃药，也不可能活下来。
贞娘一直都不说话，三天都趴在庞娇娇的怀里，总是发烧，瑟瑟发抖。
庞娇娇在夜里对着月亮出神。
忽然间，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还是不对的。
不救人，想到贞娘的外祖母被人欺凌，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救人却是这样的下场。
马车眼看回到京城了，庞娇娇命人在城外停下。
她带着贞娘到马车外去散心。
贞娘看着一片草丛出神。
庞娇娇正在那里陪她，看到一群蝴蝶飞了出来。
蝴蝶像是刚刚孵化不久，看到人到处飞，飞着飞着围住了庞娇娇。
贞娘喊着是她外祖母，那些蝴蝶很快离开庞娇娇围绕起贞娘。
庞娇娇看着贞娘，她不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人真的可以说转世什么，就转世什么。
但蝴蝶就在眼前，庞娇娇想起老夫人们穿着的衣服，大多都是黑色的。
也许是她们为了出来，特意准备的。
上面的花色不多，蝴蝶也都是黑色的，也没什么花色。
大概数了数，竟然不多不少，八十五只。
对上了人数，庞娇娇也不禁感叹。
老天有情。
贞娘高兴的又喊又叫，庞娇娇则是欣慰的笑了下。
一旁的墨风曦微微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庞娇娇。
“干娘，你看，我外祖母来了
？”
贞娘跑到庞娇娇身边，扑到她身上。
庞娇娇摸了摸贞娘的头：“你要好好珍惜他们，要知道蝴蝶的寿命短暂，她们陪你的时间不多。”
“……”
庞娇娇不想把这么残忍的事情告诉贞娘，但不趁着高兴的时候把这些告诉她，她等到失去的时候，会更难过。
贞娘眼眶湿润，庞娇娇为她擦拭眼泪。
“你要知道，蝴蝶的生命短暂，她们应该转世做人，去过更好快乐的生活，蝴蝶会被鸟儿吃掉，做人不会。只要你好好的保护他们，带着他们去花园，陪她们度过这一世，就足够了。”
贞娘点点头：“干娘，外祖母她们会去找外祖父么？”
“当然。”
“那我不难过。”
贞娘拉着庞娇娇的手，看着围绕着她的蝴蝶，她很开心。
庞娇娇想到自己的前世，也算释然了。
来到人世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归宿，每个人的路。
一味的舍不得，只会留下太多的执念。
若是能顺其自然。
也就不会因为别离而痛苦。
不管日后发生什么，分别也好，生死也好，曾经的拥有都不会消失。
她该做的，是珍惜眼前。
庞娇娇摸了摸贞娘的头：“干娘也要快乐，做喜欢的事，好好的过好这一生，才不枉此行，一味的活在过去，那才没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