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
注定是个不平凡的夜晚。
堂堂大魏五皇子,赵王杨珏冒犯太子,扬言要诛太子九族。
然而太子却不计前嫌,与其把酒言欢,共叙兄弟友谊。
甚至还让慕若姑娘将那首春江花月夜谱曲吟唱,歌声悠扬间令所有士子因思念故乡纷纷垂泪。
然而赵王的脸上却从始至终的僵硬无比。
因为那些士子们的心,全都到了太子那里,他的苦心经营全部化为泡影。
也就是在这个夜晚。
人们知道了太子在诗词一道的才华,竟然生生碾压了号称独占天下文坛八斗之才的赵王杨珏!
一首春江花月夜,震撼整个大魏文坛!
当晚,就有人将这首诗抄了下来,立刻风靡全京城。
那些文人士子将其奉为圭臬,达官贵人接连感叹太子文曲星下凡。
就连那些深闺女子听闻此诗,也是心向往之,不由得开始幻想太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尤其是太子出言救慕若姑娘这事,郎才女貌,一个不畏强权,一个身份高贵却又怜惜美人,又不知道可以写成多少小说话本,引为一番佳话。
……
回东宫的路上。
杨凌的马车了多了一个人。
慕若跪坐在醉醺醺的太子杨凌身旁,用热毛巾为其擦拭着脸颊。
马车旁。
月灯阁的老板邹氏小跑跟着。
事实上她本不必来,只需要让慕若跟着太子回去就行,管她是当牛做马还是和太子夜夜笙歌,都已经没关系了。
毕竟太子的十万两银票已经到手。
可正是因为这十万两银票到手,引发了更大的问题。
太子指名点姓让她跟着,要问问她有关“税收”的事情。
税收!
天老爷!
月登阁的税收从来都是一分不少,太子干嘛要把她叫来查问?
一路忐忑不安。
杨凌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
“邹婆,月灯阁一月税收多少?”
“回太子,我大魏三十税一,月灯阁的税每月都是按时交的,从来不少啊。”
杨凌眯着眼,看着眼前慕若娇柔的身段,不由得笑了笑。
“你和慕若姑娘,都是齐国人吧?”
“哎哟!”
邹氏差点吓得跪地上,平白一身冷汗直流:“太子冤枉!我们可都是土生土长的大魏人!”
现在两国交战,但凡是从齐国来的,都少不了落个间谍的罪名。
尤其是在这皇城重地,邹氏更是不敢承认自己是齐国人。
杨凌却好像没听到一样,自顾自地道:“两个齐国人,不远万里来大魏京师开青楼,还计划着靠近皇亲身边,到底所为何事啊?”
邹氏早已浑身战栗,吓得魂飞魄散了。
其实她不过是个打工的人,真正主事的都是在南边的齐国。
虽然从齐国来魏国很多年,早已对齐国没有什么家国情怀。
但是那边给了钱,她也一时按捺不住贪财的心,把慕若接了过来一番包装,今日要在宴席上送到赵王身边。
谁知道太子横空出世截胡,虽然事情没成,但是效果好了千万倍。
毕竟太子可是未来的君主,比什么赵王之流强了无数。
但。
这位太子明显不好对付,一眼就看出了她们的真实来历。
还未等邹氏想好说辞。
马车内慕若已经说话了:“殿下,无非是两国交战,派我来窃取情报而已,殿下还想不通吗?”
杨凌笑道:“想来也是如此。”
他抚摸着慕若尖俏的下巴,道:“怎么还不摘了这面纱,让孤好好瞧瞧?”
慕若心头悸动万分,扭捏片刻,才伸手摘了面纱。
只见慕若眉若柳叶,唇若涂朱,脸上有几分英气,但更多的是妩媚动人。
被杨凌直勾勾的看着,竟有些害羞,垂首羞红了脸颊。
杨凌道:“当真是美丽,你本名叫什么?”
慕容坦诚道:“慕容平阳。”
“大齐的平阳公主。”杨凌乐了:“竟然委曲求全来大魏当花魁,实在想不通。”
慕若垂眉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身不由己罢了。”
杨凌听说过齐国的事情。
老皇帝病逝,留下个年幼小皇帝。
老皇帝的亲弟弟把持朝政,一朝废了小皇帝自己坐皇位,将其他皇室宗亲陷害一通,死伤殆尽。
这平阳公主本是老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身份高贵,如今竟然也派出来当奸细。
本来慕若按照计划,是要去杨珏身边探查情报,以反馈前线凤鸣城以助齐军的。
却被杨凌半路截胡。
这下好了,直接到了太子身边,消息更加清楚,可慕若早已变了主意。
眼前这人无论是文采,乐艺,还是相貌,再加上之前在草原驰骋的豪情,似乎哪一方面都值得托付。
那还有什么必要,再惹恼了这位去给齐国传递情报呢?
慕若想到此处,轻轻解了衣衫,伏在杨凌怀里,朱唇吻在他脖颈。
“但求殿下怜爱。”
杨凌失声笑道:“算你识趣。”
转而朗声对邹氏道:“三十税一,是我大魏建国时初定的税收策略,如今要改一改了。”
邹氏急忙道:“殿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杨凌道:“胡禄,传旨,自明日起,大魏各商户,全部由三十税一改为十税一!”
“户部设税务院、检察院两院,分别查收商税、监察全国商户。”
“礼部尚书卢子玉改迁户部尚书,征收全国商税,尽快登记所有商户。”
“至于农户,继续三十税一吧,不必改变。”
“臣领旨。”胡禄收了命令就策马去办。
而邹氏差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
原来太子大驾光临月灯阁,不是为了得到慕若,而是为了查清楚京师各处商户的收入情况!
慕若只是顺道带走而已!
可三十税一改为十税一!
商税重了足足三倍!
简直是苛政!
“殿下……十……十税一也太重了吧,我等实在是……”
“嗯?”杨凌打断道:“孤今日出宫为的就是察访民情,了解商户收入和商税上缴问题。”
“你一个小小青楼,一晚的收入便要十几万两,十税一有何问题?”
“别说十税一,将来孤还要十税二,甚至十税三!你敢不从?”
邹氏急得眼泪都要下来了:“太子说的是,草民了然,了然!”
十税三?
老天爷!
挣一万两就要上缴三千两!
这还让人怎么活?
这一夜。
终究难以平静。
太子逛了一圈京城。
就改变了大魏二十多年商税策略。
无数的商户在清晨涌到了申国公府上。
“国公!苛政猛于虎啊!十税一难道不是逼死我们?”
“对啊国公,我等都是勤勤恳恳的老百姓,为何这样对我们?”
“十税一不可行!我等要联合弹劾太子!”
府上。
申国公萧肃正在给皇帝杨正弘写信。
“陛下,前大宣朝,重于赋税,造成官逼民反。”
“今陛下刚走,太子重蹈覆辙,简直要陷我大魏于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