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拿好咧。”商贩递给刘晓雯一顶花灯, 并告诉她可拿到石渠河许愿, 今晚会有很多人回到那放花灯。
她听后笑着点头,美滋滋地抱着花灯往回走,人潮涌涌, 险些将她怀里的灯挤坏, 刘晓雯瘪瘪嘴,只能越发小心地钻过去。好不容易挤过人山人海, 她已热得满头大汗, 只好先把面具揭掉,来回扑风纳凉。
额前的碎发被汗湿黏在脸上, 很是不舒服,她索性将碎发撩后, 挽起袖子好凉快些。她一边扑风一边找, 然而望了一圈, 都没能寻到姐姐的身影。
那么显眼的面具,按道理一眼便能看到,刘晓雯费解,可惜人实在太多了, 后头的姑娘都挤着往前走, 她一不注意便被人挤下去。刘晓雯不放心大姐一人, 急着寻人,只好高声呼喊, 可惜街上热闹非凡, 呼声刚出口便淹没在杂声中。
她来回在人潮中找了好一会儿, 都没人回应,她们这是走散了,认清现实后,刘晓雯脸瞬间跨了,费解地从人堆中跑出来,一路喊着刘薇琳的名字,不死心地一路寻下去。
于此同时,街道的另一边,刘薇琳也急着找妹妹,原先她好好的在档口等人,从始至终关注着对面街道,唯恐妹妹走丢了。可刚好有个小姑娘被人挤到她脚边,还没她半身高,看上去才几岁,拿着串糖葫芦懵懵懂懂的,却无大人相陪。刘薇琳一看,觉得这小姑娘怕是和家人走丢了,原先并不想多管,可周边人实在太多,小家伙的糖葫芦还没吃上几口,就被挤掉了,随后哭着喊着要娘,眼里浸满了泪水,满是惊恐和难过,紧紧地揪着她的衣裙不肯放手。
刘薇琳于心不忍,只好安抚小姑娘,先带她出了人堆,好不容易在路边糖葫芦小贩那儿,帮忙她寻到了亲娘,母女俩相拥而泣,那妇人都快吓破胆了,还好有人帮助把女儿领回来了,便对刘薇琳很是感激,非要给报酬。刘薇琳哪里肯要,便又和妇人推脱了一会儿,好歹做了件好事,心情也算愉悦,和那母女吧俩分别后,才猛得想起妹妹,这才急吼吼地回去寻。
可摊前哪里还有妹妹的身影了,刘薇琳又后悔又着急,只好一片一片地去找,可人实在太多,要找到什么时候,心里一凉,打定主意若实在找不到妹妹,便只好先回府。
带着绢花的蓝裙姑娘,头顶套着一幅夜叉面具挡住了大片发髻,五官精致,水汪汪的桃花眼很是好看,可惜姑娘心情不好,嘴瘪得能挂上个茶壶了。
刘晓雯闷闷不乐地走在街上,怀里还抱着一个花灯,她低头看看自己的绣花鞋,都被人踩黑了还是没找到胞姐,心情更是不好了,这下连眉头都皱在一起了。
她心思重重,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情,垂头丧气地,如萎掉的菜叶,就一会儿没好好看路,便撞到了人墙。
真痛!
她捂着鼻子,赶紧后退,抬头就是面黑漆漆的后背,再抬头还个黑漆漆的后脑勺,那人察觉后转头过来,竟是个带獠牙的夜叉,顿时把她吓了一跳,两个窟窿后藏着对黑漆漆的眼睛,一撞进去便觉得要被溺死。
刘晓雯才不敢去看,她干什么都很大胆,但唯独怕妖魔鬼怪,明知道对方只是带了副面具,可依旧吓得不行,道完歉拔腿就跑。然而那位黑漆漆的大哥,居然一点都不善解人意,她才转身,就发觉肩上多了只手,直接被按着跑不了了。
“干……干什么?”刘晓雯僵着身子。
“东西。”黑漆漆大哥指了指地下。
刘晓雯只好扭头低头看一下,一个墨绿的荷包躺在她身后,鼓鼓的里面可藏着她的小金库呢,怎么跑地上了,她也忘了害怕,赶紧转身把荷包捡起收起来,这大街上的财不可外漏。
“谢谢。”她也不敢看对方,低着头,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羞涩了,实际上是害怕那人的面具。
按道理来说,她也买了个同样的,可面具摆在摊上时一点也不可怕,怎么被那人一戴,就如同活了一半,恐怖的渗人。
他俩站在路中央,堵了其他人的路,刘晓雯反应过来时,后脚跟又被人踩了一脚,绣花鞋都差点掉,她赶紧避开换个地方走,想着去石渠河把灯给放了再回府,省的带回去被娘发现。
她想着,边走边把鞋子穿好,可始终觉得不舒服,狐疑地扭头一看,才看到夜叉大哥居然跟在她后头,两人只隔了半步的距离。
刘晓雯面色如常,但心里泛惑,难道是顺路?她觉得对方实在奇怪,而且自己老感觉被人盯着,索性心一横,往大道边上的小巷里走,想着这下总能甩掉那人了。
走入小巷后,就发现一块黑漆漆的影子笼罩着她,那人连避都不避,直接跟来了,刘晓雯这下不高兴了,直接扭脸与其对峙。
夜叉长的很是高大,活活地把光都挡住了,他逆光而行,根本看不清模样,只能模模糊糊的,刘晓雯便觉得更可怕了。
夜叉见她转身,也不窘迫,悠然自得的如同在逛自家大院,还跟着她扭头看看后头,疑惑她为何不走了。
“你跟着我干嘛?”刘晓雯明明怕得要死,依旧嘴硬道,想着自己好歹会点武功,应该能自保。
“想。”他声音十分好听,低沉而富有磁性,远离了那繁杂的喧闹后,刘晓雯才得以听清声色。
“……有病。”就算声音好听,刘晓雯也觉得这人有问题,小声嘟囔了一声,才正色道:“不准,你不准再跟着我。”
“为何?”
“你谁啊!我又不认识你。”刘晓雯见他那么好说话,语气就强硬了,说完就要绕道走。
夜叉不肯,直接过来堵她的路,随后就抬手揭下面具,刘晓雯看到他面孔那一刻,脑子一片空白,也不知是被那丑陋的面具衬托的,看到真容那刹那,她脑里独留一个念头——真令堂的好看!
刘晓雯已经无法用她枯竭的辞藻来形容,只觉对方宛如人中仙,比第一次见贺兰珍还令她震惊,若说贺兰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那这位仁兄就是凌驾于她贺兰珍容貌的存在,只可惜对方是个男子。刘晓雯赶紧眨眼撇头,她刚刚居然看呆了,差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长的好看就能随便跟着人吗?刘晓雯扭头再偷窥一下,口水又泛滥了,美色误人,古人果不欺我。
“你不认识我了?”语气有点委屈。
“啊?”刘晓雯听后,懵了,却见夜叉兄很是失望,深邃的瞳眸恨不得将她吸进去,她这才仔细把人从新看了一遍,吸着口水发觉越看越熟悉,难道是熟人?可这到底是谁啊?
“走吧,我们去放河灯。”夜叉兄笑笑,但她觉得对方心情没刚刚那么好了,见他打算再次带上面具,心里便急了,赶紧上前阻拦。
“等等,你……”刘晓雯挠头想了下,看他的眉眼,看他的鼻梁,看他的唇瓣,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地乱跳,恍然问:“朱衍?”
美人听后,这下才一绽笑颜,再次把她小心肝激得噗通噗通地跳,天杀的,这笑容能杀人,这小子几年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啊,怎么越来越好看了!逆天了!
“嗯。”宇文珩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我也记得你,刘晓雯。”
“真的是你!你刚刚就认出我了?”
宇文珩点头,很是诚实,但刘晓雯却觉得对方刚刚那样太可恶了,装得着神出鬼没的,差点吓坏她。
不过这可是他乡遇故知,三喜之一啊,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这下刘晓雯的心又踏实了,原来是老友,害她刚刚白担心了,擦擦不存在的虚汗,便带着宇文珩往原来的方向走。
“没想到能在京城遇到你,你老家是这儿?”
“对,当年去扬州只是暂住。”他俩回到大街,宇文珩再次把面具戴上。
此刻刘晓雯总算明白他为何要弄个夜叉面具了,原来用来遮盖这绝色容颜,真是羡煞旁人啊,若是不遮住,怕是要被一路观望,被女子短袖一路追杀。刘晓雯越想越觉得好玩,心里天马行空,面上却假正经。
“这几年过得好吗?我看你越长越好看……你和你继母如何?”刘晓雯兴致勃勃,说起话来便停不下来。
“蛮好。”
“也是你年纪大了,她不能怎么样你。”
宇文珩扭头看了她一眼,她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是哪个府里没了母亲的少爷,看她一路连说带笑的,他时而答上一两句,却已觉得万分满足,心里却暖烘烘的,比喝了烈酒后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