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还去把家财万贯都连累了进去,最后还要为奴为娼。”
付大山不爱听这话,但也不敢得罪仙家,就说了句:“能破不,给破了。”
于大仙却摇摇头,很是惜命地合起了自己的手掌,耷拉下眼皮,懒懒一句:“是你们家祖坟位置的方位祸端,我道行浅,服不平前世煞,你要么迁祖坟,要么,找个能镇住你儿子身上带着的煞的人,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付大山没吭声。
于大仙叹一句:“你不信我不要紧,但你不能不信命。命数这东西不由人,往后三年,你必见因果。”
付大山当时的想法很坚决,祖坟是不能随便动的,总不能为了付衡破了自己的财运,毕竟祖坟的位置对付大山自己很好,他在刚做包工头那会儿就算过。
所以这事儿也就一直搁了下来。
直到付衡在那后来的一年里遇见了林一罗,鬼迷心窍地非要和她结婚,根本都不给付大山去算林一罗生辰八字的时间。
其实付大山一直都记着那个于大仙说过的话,要是能遇见个镇得住“煞”的人,结也就结了,对付衡是好事就行。
可倘若林一罗镇不住付衡的煞呢?
万一,又是个加重付衡煞气的无用之人呢?
到头来,还真就出了祸端。
自打付衡和林一罗结婚后,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就越发微妙,直到付衡死之前,付大山都满心遗憾,终究还是怪自己没有早点按照大仙的话去做。
祖坟是得挪一挪了。
付大山缓缓地睁开眼睛,见到杨小凤已经把医生找了过来,正在询问他哪里不舒服。
心。
付大山吃力地抬起埋着针的手,指了指自己的心窝。
“心脏啊?”医生赶忙要护士去拿血压计来,并和杨小凤说道:“可能是这个消炎药打快了,刺激到了心脏,平时血压高不高?吃没吃过管心率的药?”
这些话都是付大山在意的,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前几天在那个绞肉厂里遭受的痛不欲生。等他能下床了,必须要再回去一趟,说什么都得把那个人给抓出来活埋了。
否则,他这心窝还得突突地疼。
也就是在这时,贾子来病房里看望付大山,他把带来的花束交给杨小凤后,就靠近付大山耳边低声说:“老板,那晚的监控都已经找到了。”
付大山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光。
贾子又说:“监控拍下了那个人的身影,就是——脸不太清。”
付大山转头看向他,吃力地动了动嘴唇,说的是“按照那个身形在村子里找,有三分像的就都按下”。
贾子点点头:“放心吧,老板,等你再好一些,这口恶气我也就给你出完了。”
4
“最近有个事儿闹得挺凶的,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老江喝了一口白酒,长长地“嘶”了一声,那是感到非常痛快、满足的表情,“县里挺有名的那个包工头子付大山,差点没命。”
坐在对面的彭鸣以茶代酒地抿了口,抬起眼盯着老江,摇摇头:“没听说。怎么回事?”
“像他们那样的人,肯定是平时得罪了不少仇家,稍有不慎就会被报复。”老江扫了一眼彭鸣的脸色,夹起盘子里的一块腐竹咸菜吃进嘴里,嚼着道:“他不也得罪过你吗?”
彭鸣一皱眉,放下手里的茶杯,“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交集,只是因为他儿子的案子而打过几次照面。但现在也很久没见过了,我手头上的案子都被撤掉了,师父你不是也已经听说了嘛。”
“我还不就是听你们单位那门卫说的。”老江叹息一声,“昨天去取退休老干部的年底工会卡,他一见我就问起了知不知道你最近的事,神神秘秘地告诉我你被停职了。”
彭鸣有些犹疑地沉下眼,他猜想着连门卫都知道自己这事的话,可见单位里的流言蜚语已经是漫天飞了。
“你做了啥要被停职?”老江眯眼问道。
彭鸣不太想说。
老江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正欲再开口,老板刚好把他们点的两碗饸络面端了上来。
露天摊子,热腾腾的荞麦面条,香菜葱花和蒜末一样不少,强烈的味道直冲鼻腔,几乎在瞬间就勾起了原本还不那样明显的食欲。
彭鸣最先吃起了滚烫的饸络面,吸食面条时发出的声音很大,像是饿了足足有三整天。
老江也大口地吃面,他皮老肉厚,抗烫,甚至都不用怎么咀嚼就直接吞咽下去。
“你到底做了啥?”老江含糊不清地又问了一次。
“没做啥。”
“和你师父也不说实话了?”
彭鸣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有点多,我心里头后怕。”
老江抹掉嘴上的辣油子,“后怕啥?”
“我姑娘前阵子差点丢了。”彭鸣说起这事仍旧是心有余悸,“我现在总觉得有人在暗地里盯着我,也怕他们发现我在和你说这事。”
老江下意识地环顾了一圈四周。
彭鸣则是立刻低下头,紧张兮兮地阻止老江:“师父,你别东张西望,太明显了。”
“怕啥?”老江不以为意,回过头来继续吃面,“鬼都怕恶人,你软弱他就强悍,你反客为主了,他就知道要恭敬你了,人都是贱,不能让他们欺负住。”
彭鸣无奈道:“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就像我现在停职,我姑娘又差点出事,这些都不是偶然,我在明他们在暗,必须得是我小心谨慎才行。”
“你到底做了啥让他们盯上?”老江第三次发问,“怎么就是盯上你了?”
彭鸣终于正视老江的眼睛,他的语气里带有一丝歉意,“师父,我不过就是想知道害死丞童的人究竟是谁罢了。”
老江的表情有一瞬间变得扭曲,他像是很痛苦地皱起了五官,甚至是有些艰难的问出:“你为什么就是不肯听我的话?”
不让你去碰那个案子,那些都是过去了的事情,为什么就是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