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知道老妻对二儿媳有意见。
但这意见归意见,说到底还是一家人。
“你以为把老二媳妇推出去就没事吗?老二媳妇跟老二那是夫妻,夫妻一体当然要一起抗。 咱们若是连自家人都不护,那得让人多寒心。”
“知道啦,我就提了一嘴你就叭叭说那么多。”
老两口一路说着话很快到了江绾家。
此时柳二姐还没有醒,院子里静悄悄的。
阿南把她舅舅扶到了灶房里。毕竟舅舅的伤可没人家重,小屋子还是给伤重的人用吧。
江绾跟进药房里看了下,很快又走了出来。
其实伤者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现在就是给她熬药喝,然后等她醒来。
依着早先在海边自己被骂的情况,江绾以为柳二姐一家肯定要来闹一通,结果奇了怪了。
那柳二姐的夫家人来后,一点儿没闹事。
柳二姐想闹她也闹不动,浑身一点儿力气都没有。最后被夫家人捂着嘴带走了。
老村长也是一头雾水。
你说那家人狠吧,他们还花了银钱买了药。可家里孩子死了一个,柳二姐也被咬断了腿,他们眼里却没多大悲伤。
怎么想都让人想不通。
直到两天后听到柳二姐的死讯,大家才陡然一惊。明明那柳二姐的伤势都稳定住了,怎么就突然死了?
稍稍一打听后人家都说是柳二姐思子心切偷偷倒了药,导致病情加重高热而亡。
这话外人信,熟悉柳二姐的却不信。
但人已经死了,确确实实是高热死的。她到底有没有喝药这谁能知道,反正就这么下葬了。
自从柳二姐下葬后,柳梦便病倒了。
到底是亲二姐,就这样没了她心里也是会难过的。加上娘家指责怪她害了二姐母子俩,心情自然郁郁。
先是吃不下饭,接着便整夜做噩梦。本来红润的脸色几天就变得青白。
连家生说了几次要带柳梦去殷大夫那儿,但柳梦坚持不肯。
直到早上起床差点昏倒后才被强制抱到了殷大夫那儿。
“殷大夫, 我媳妇整晚做噩梦,是不是要开啥安神汤啊?”
殷怀夕拧着眉没有说话,她在认真的感受脉搏。
这小媳妇可真是能折腾啊。
天天盼着孩子,孩子来了却差点被搞掉。
“你媳妇这病光喝安神汤可没用。”
殷怀夕收起脉枕,从抽屉里先拿了一颗补气血的丸子给柳梦。
“先把这个吃了。”
柳梦乖乖将药丸吃下,眼神始终看着地面。
“心病还需心药医。常做噩梦这跟平时多思的事有关,想的多了就成了执念。你媳妇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喝安神汤,我只能开安胎药。”
“谢谢殷……什么?!安胎药?!!”
连家生一嗓子将柳梦都震清醒了。
安胎??
她惊慌的看着自家男人又看了看殷大夫。
殷怀夕确定的点点头。
“虽然胎元受损,情况不好,但确确实实是有孕了。”
夫妻俩先是一阵狂喜,但很快又慌起来。
“怎么会胎元受损呢?”
“为什么情况不好?”
殷怀夕认真回答了两口子的问题。
“胎儿成长需要从母体摄取养分,柳妹子最近有好好吃过饭,好好休息过吗?若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不出七日孩子便没了。”
柳梦心头一紧,下意识捂住肚子。
她盼星星盼月亮才盼来的孩儿,绝对不能有事!
“殷大夫,我回去肯定好好吃饭休息,你帮我多开几副药,我肯定一碗不落的喝。”
柳梦眼睛亮的很,精气神与刚刚进门时已然完全不同。
连家生也是一副眼睛红红的样子,一阵后怕。
“药呢,喝三天就行了,也不能多喝。你多想想开心的事情,不要一直去想难过的事情。要是还会忍不住去想就做点针线活让自己忙起来。”
殷怀夕在自己的行医册子上写下夫妻俩今日诊病的情况后,这才去抓了药,另外还交代了一堆孕期注意事项。
老一辈肯定有很多经验,但有些个人卫生方面的注意事项还是需要殷怀夕来提醒一下。
来的时候夫妻俩脸色都很难看,走的时候却是一脸笑意,耳朵通红。
在一旁旁听的阿南和宝珠包括屋外的黎霄,不光耳朵红,脸也烫的很。
要问黎霄为啥会在这儿,其实他的伤前天就好了大半,上山下山是没问题的。
失去了小屋子的暂住权后,他只好又住到了附近的树上。
今天过来是参加宴席的。
因为今日就是阿南和宝珠正式拜师的日子。
本来日子该往前一点,但那会儿他伤的比较严重,阿南便去求了她师父,将日期推迟到了今日。
“舅舅~~”
阿南从药房里出来,顿时眼前一亮。
平日里舅舅穿的不是灰色就是黑色,今日居然换了一套湛蓝的衣裳。
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连鬓角都好像修过。
看起来一下年轻了四五岁。
啧啧……
“舅舅,你今日这衣裳穿的……”
黎霄紧张的眨了眨眼,看到殷大夫从药房出来后下意识的挺直了胸膛。
“今日是你的拜师宴,一会儿还有客人呢,舅舅当然不能穿的太寒酸。”
阿南嘿嘿笑了笑,挑挑眉给了舅舅一个我懂的眼神。
“舅舅说的是,是要穿好一点。今天这身特别好看。”
好看吗?
黎霄朝灶房那边看了两眼。
那为啥殷大夫都没多看他一眼呢?
“舅舅你先在这院子里坐会儿,我得去找下宝珠。”
“去吧去吧。”
黎霄端坐在草亭中看着药房,背挺的直直的,像个刚上学的小孩子一样。
“阿南,你舅舅看上去好乖哦~”
江绾那眼神仿佛看透了一切,阿南心一虚,眼睛眨的飞快。
舅舅表情控制的挺好的。
小绾应该没有看出什么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