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家里的每一根木头都翻了,没有一丝菌种。
她盼望着雪早点化,这么一盼望,等了二十多天,城外的雪才化的差不多,有人进城。
还有两天进入腊月,老百姓们陆陆续续进城是准备年货和年节礼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场大雪什么时候到来,会封到什么时候。
她算着韭菜按照正常生长四五十天可以收割了。
豆子去街上打听,等外面的路不泥泞了,他们套车去梁村。
路过那片蓬草地的时候犯了难,那片地势低洼,雪水化了之后,像一片湖泊。
他们下车,寻找可以通过的路径,拿铁锹平出一条路来,下午到达梁村。
韭菜和菠菜长势良好,就连麦苗也绿油油的。
韭菜长十几公分高,应该晚个十来天收割。
菠菜也抽了六七个叶子,需要再长一长。
年前收割一批,下一批正好赶上二月。
地里的收成都能看得见。
虽然说下得本大,但是收获也大。
梁村长拉住张慧问:“剩下的地,你明年想怎么种?”
“先说说这片苇子地。”
张慧看了一眼被割过的苇子地,大概能有个二三亩,她挠了挠头:“挖个池塘养鱼吧。”
梁村长心梗了一下,有点接受不了有地不种粮食。
对上梁村长谴责似的目光,她想了想:“可以种水稻,然后在稻田里养鱼,不过我不会种水稻,您会吗?”
“当然了,以前梁村水田千亩,几乎家家户户种稻子,后来大水退去,这里变成了寸草不生的盐碱地。”
通过梁村长激动自豪的神情,她可以想象到曾经的梁村有多么富饶。
她担心一点,这里还会不会再发大水,于是问了出来:“梁村长,这里灾害频繁吗?经常发大水吗?”
“唉,那是千年罕见一次洪水,或许是那场洪水把所有水都冲出来了,以前这还是一条河,现在变成小溪了,也就十来年,以后不知道会不会枯竭。”
梁村长忧心忡忡。
而张慧确定了挖池塘的决定,麦子需要大量的水灌溉,明年春种后必须挖池塘。
“梁村长,还是挖池塘养鱼吧,别想着种水稻了,有池塘蓄水,最起码种个麦子和高粱还是可以的。”
“麦子种的再好,最多收个二三百斤,我看还不如你种的青菜挣得多呢。”
梁村长老眼毒辣。
自然灾害加上不知何时到来的兵荒马乱,手里可不能没有粮食,张慧道:“好年景,当然得多囤点粮食,有粮心不慌。”
这点是说到梁村长心坎里,粮食是老百姓的命。
看着张慧种的麦子长的好,梁村长明年也想种,于是向她借农具:“明年你种完地,农具租给老夫几天。”
张慧想了想,建议梁村长:“您明年还是先养鱼种菜挣钱吧,最快明年冬天可以搞种植,光把种子撒进去浇点水,收不了麦子。”
论种地经验,梁村长比张慧经验丰富,光看张慧种这几亩地下得人力物力还有添置的牲口和农具,没有几百两银子下不来。
如果知道那些松针叶都是买来的不知道会不会大骂张慧浪费钱。
晚上他们和阿冬在草房子里挤了一晚上,早上出门的时候本来要套两辆车的,阿冬不让,于是猜测可能老驴有崽了,请了百草堂的大夫,怀孕一个月左右,未来一年内都干不了活,只能养着。
第二天早上回家,没想到怀孕的老驴被王司农牵走了。
张慧生气,去县衙找王司农说理,被刘主簿挡了回来,拿五十两银子打发。
张慧推拒:“刘主簿要是真是大方,一头驴加一个幼崽,不如给我换一头老牛啊。”
刘主簿刷得沉下脸,故意吓唬张慧:“张慧娘,别得寸进尺!”
没想到把人逼急了,直接拿开:“呸!是你们太不要脸!”
张慧气得头顶冒烟,噔噔噔走出县衙。
刘主簿扶额,瞧瞧王司农办的是什么事儿。
回家之后,春梅劝张慧:“主子,民不与官斗,况且驴子怀孕一年才能生产,一年需要多少草料,就算生下来,小驴还得养一年才能干活。”
“算是那么算的,可是被人抢东西的感觉很不爽!”
这股火气怎么也降不下来,她没办法冷静,没办法妥协。
春梅见状出了个主意:“儿马和驴子的感情好,不如试试能不能让儿马把老驴引回来。”
要引回来,就要先送进去,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晚上八点钟县衙才关门,趁着吃晚饭的空档儿,她把躁动不安的阿冬放了出去,接着麦子等四个小厮追了出去。
她怕阿冬伤到衙差,被县衙的人给宰了。
晚饭换班的功夫,王彪吃着没有什么油水的包子,忽然瞧见一头高头大马闯进来,“卧槽”了一声,“谁家的马跑出来了?”
动物都会识别味道,阿冬径直往后院养牛马的院子得得走去。
好像是在回自己家的样子,王彪有一瞬间恍惚,问其他人:“咱们县衙什么时候养了一头黑色白蹄的挽马,你们见过吗?”
“大人,有看见我们家的马吗?”春姜和豆子追了进来。
豆子四人在县衙一起训练过,王彪手搭在豆子肩膀上:“兄弟,什么情况,你们家马为什么跑到县衙来了,是兄弟的话给透个底。”
豆子谨记交代道:“我们家这儿马和母驴的关系好,母驴一丢,就挣脱绳子自己跑出来了。”
“那为什么往县衙跑?”
豆子给了王彪一个明知故问的眼神。
麦子道:“劳烦王哥,请带路。”
“兄弟们先去喝茶,我去向县令大人请示。”
王彪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于是其他人纷纷将麦子等人围起来请到饭堂。
王县令知道这个事儿,去王司农家里,王司农现在心里就是后悔当初把老驴卖了的心情,其他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坚持要把怀孕的母驴要回来。
两边总有一边要让步,王县令甩手不管,看这场闹剧谁先低头。
阿冬夜里咬断了缰绳,撞开偏门,带阿秋回家。
同在一个棚里的牛牛哞哞叫起来,马夫起夜出来查看,偏门开着,少了那头驴子和不请自来的马,他提着灯找过去,正好看到马屁股,进了家门,关上,他立刻去王司农家禀告。
王司农气得睡不着,“好个奸诈的女子!”
但是大晚上直接找上门有失身份,他对马夫道:“你明日去把张慧娘叫来本官公房,本官当面向她理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