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慢慢暗沉,周围尽是落寞与萧杀,狗儿安寐,人在帐篷内打着呼噜。让赵萱萱唯一还能得到些安慰的是,那条河流仍旧在潺潺奔涌。
她心里惊慌,一种没有自由的惊慌。一直在李静面前表现的镇定,在这一刻土崩瓦解。她敢战狼,因为她有准备,但跟这四十八个汉子斗,就没有信心了。
他们不是狼,不是一圈火墙就能挡住的狼。假如有一把手枪,赵萱萱相信自己会化身成为电影里的女主角,冒着枪林弹雨前进,偏一偏头,侧一侧身,用手臂挡一下额头,子弹就打不中自己,然后一直冲到敌方阵地,都不会擦伤一小块皮的无敌女主角。
可惜没有手枪,要不真还想去试一试。尤其是用手臂挡额头的那一招,每次看电影里的主角,都是如此百试不爽。手臂一抬,挡住额头,子弹就会转个弯去找不重要的无名小卒。
以前特爱看《诡炊灯》,从头到尾,主角都不会死,哪怕在丛林中遇到最剧毒的鸡冠蛇也不会死,只会让观众们虚惊一场。但是,无足轻重的人一上去,保准就会挂掉。因此,赵萱萱就想:是不是须尽快为自己找几个配角放在身边?不然,下次再遇风险,不足以衬托自己的过人之处。
还有,前晚大战狼群时,就应该牺牲上一两个陪衬角才对,只有这样,方能显得战狼时候的惨烈。可惜李静还不能死,否则拿她充充数也可以。
虽然赵萱萱在想七想八,但她人一刻都没在偷懒,研究如何撬开铁链,研究如何夺米夺锅,研究骑上马往哪个方向跑……
每一个细节都必须要做到十拿九稳,万万不能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出错。跑慢了,一箭穿心,擒住了,脑袋搬家。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赵子龙,抱着‘阿斗’冲入千军万马还能全身而退。自己只是一个穿越者,根据以前穿越小说中的主角来看,十之八九都是靠卖卤味,或靠耕田,又或靠卖后现代的单方来发家致富。
自己靠什么来发家致富呢?难道真的要重操旧业吗?
改改行行不?比如开五金店,专卖洛阳铲,探阴爪,金刚伞,冷光棒,压缩饼干等等,是不是比做豆腐的那些穿越者们强呢?
正美滋滋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突然,周遭的猎狗就狂吠着冲了出去,故技重施团团围住一堆会蠕动的物体,汪汪叫着耍欢儿。
赵萱萱还沉浸在幻想中,帐篷里已经率先奔出十几个反应灵敏的赤膊老哥,鞋都来不及穿,提着刀斧就追了出去……
一忽儿,幽暗的夜晚,就被火把照得通明,仿似六七十年代,人民公社抢交公余粮时的那种热闹场面。
被这些人抓住之后,赵萱萱最少想了二十次那个叫李静的人。心里担忧:自己此一去,从此山高水长,她会不会被饿死?一去经年,这辈子,两人还有没有机会再相见?
真没想到,一个晚上都还没有过完,这么快就见到了她。
对!来人正是李静,被猎犬围住的人正是李静,赵萱萱好激动啊!心里头涌出许多欢喜,好想跑过去抱住她:李静姐,你也来了?走,俺们去那边坐着叙话,有铁链锁着挺安全。
四十八个汉子在猎犬狂吠声中,全部跑出了帐篷,迅速在余烬中点亮火把,随即四面八方散开,有的在帐篷周围警戒,有的往远处草丛搜索,有的对李静盘问,有的不耐烦抽出腰刀叫嚣:杀了算了,半夜搅了老子好梦。
孤零零的赵萱萱,被锁在帐篷门口,成了无人问津的可怜虫。远处,李静在火光照耀下,讪笑着从草丛里爬起,夜风一吹,两个看押她的壮汉,如遇鬼魅,惊惶地后退了几步,并迅速用自己的手掌掩住口鼻。他俩惧怕,那些狗儿们的表现却截然相反,热情地围着李静摇头摆尾,仿佛是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在她身上左嗅右嗅,还用舌头去舔食。
站起来之后,李静对着他们点头哈腰,嘴里嘀嘀咕咕说着话儿,连比带划,恰似希垃里竞选总统时的演讲场面,听得看押她的人一愣一愣。
幸好这两个人,不懂得还有投票这一种操作,否则会在她脸孔盖上两个大印章,以示赞助。如此煽情的演讲,终于让两个汉子,脸露动容神色,考虑着要不要放了这一老一少,毕竟她们也是遭受汉军屠戮的苦命人。
眼看就要得到解放,从此实行两女招兵买马的宏图大业。真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就在这几息之间,特木尔帐篷旁边的拴马桩,传来吁聿聿的马嘶声,一小肉团骑在马背上,尖着嗓子喊叫:“李静姐,我引开他们,你夺了马匹往北跑,我们在北边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