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通四国的关系,打造一个联通四国的交易区,月宁安这本事,说一句手眼通天也不为过。
与月宁安的本事一样大的,还有她的野心!
在月宁安借交易区创立月家票号,山西商帮的继承人绍衍之,就知道月宁安费心打通关系,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建造的,能让四国互市的交易区,不过是月宁安的跳板,是以……
他当时力排众议,顶着族中长老以及父亲的不满,拿整个山西的钱庄来为月宁安背书,为月宁安的票号作保。
可以说,月家票号能成立,能一出来就获得商人的认可,绍衍之功不可没。
在今天之前,绍衍之都为自己当初的慧眼识珠而沾沾自喜。
要知道,月家票号里的票号,并不是能随便发的。
按照他们当初的约定,月家发行的票号数额,由月家持有的钱庄银票,和他们钱庄借给月家的银子组成。
银票都是存在他们银庄的银子,月宁安发的票号越多,存在他们钱庄的银子就越多,他们钱庄可用的银子就越多。
至于借银,月家也要付高额的利息。
可以说,月家票号的发行,完全由他们山西的钱庄说了算。
而月家票号做起来了,最终得利的肯定是他们,可是……
此刻他却不知道,他做的是对是错,是不是引狼入室?
月宁安的野心太大了,大到他有一种,他
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感觉。月宁安的步子迈得太快了,快到他有一种,他该被抛弃的感觉。
尤其是四大商帮的人,离去前那一个看好戏的眼神,更叫绍衍之如坠冰窖。
金国票号、北辽票号、西夏票号……当一家家与月家票号相关的票号建起来,四国商人都用月家票号结算,月家票号发行票号,还需要看他们山西的钱庄的脸色吗?
日后,月家票号,还需要他们山西的钱庄背书与认可吗?
怕是到时候,月家的票号,比他们钱庄的银票,还要有公信力。
到时候,月宁安想发多少票号就发多少票号,只要不发生挤兑,月宁安就等于拥有了聚宝盆。
反倒是他们钱庄的银票,因只能在大周流通,无法在交易区交区,无法与他国商人交易,反倒没有那么方便了。
“月……”绍衍之艰难的开口,然而不等他说话,月宁安就先一步道:“邵公子,我是商人,我只想赚钱,没想过作死。涉及其他三国的票号,我会全权交给汇通钱庄负责,你看如何?”
山西商帮名下,有大大小小数十个钱庄,唯有汇通钱庄最大。
汇通钱庄就是绍衍之家的钱庄,也是朝廷涉入最多的钱庄,交给汇通钱庄,就等于交由朝廷把控。
太好了,他没有引狼入室。
月宁安虽有野心,但并不贪婪,也不蠢。
绍衍
之呼了口气,僵硬的背放松了下来,朝月宁安竖起大拇指:“我不如你。”
这么大的利益,说放弃就放弃,他真的做不到。
“我没那么高尚。”月宁安自嘲一笑:“邵公子,你知道,我为什么只要关城交易区,十年的经营权吗?”
“与范家的十年之争?”这件事普通人不会知道,但对他们这些大商行的继承人来说,这是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公开的秘密。
月家这百年,一直在做什么,一直在为谁做事,他们比谁都清楚。
不然,他当初也不可能力排众议,拿钱庄为月家票号作保。
月宁安微微颔首,面上有些沉重:“对我来说,平安度过这十年,赢过范家,比什么都重要。在这十年内,我不会做任何,让那位……忌惮的事。”
月宁安指了指天。
邵衍之面露不解:“既然如此,你为何要跟他们提起在各国开票号?”月宁安真不想惹事,完全可以不提。
月宁安不提,那几个商队首领有心也做不了。
月家票号不认,他们自己发行的票号,就是废纸一张。
“眼红这种病,是没药治的,我要不拿出一点好处,他们肯走吗?”月宁安冷讽了一声,淡淡地开口:“交易区有多火爆,大家都有眼睛看;月家票号有多赚钱,他们多少也能猜到。”
“月家的票号他们染指不了,交易区
就是一个坑,谁投进来谁亏钱。交易抽成的大头都要给朝廷,我抽的那点银钱,只能维持交易区日常经营所需,根本填不平我建交易区花的银子。要不是有票号支撑,我也亏不起。”
月宁安眼眸微闭,带着些许疲累:“做生意,最忌讳吃独食。他们在交易区买卖货品,确实能多赚不少钱,但小商人能满足,这些来往各国的大商队,在看到我怎么赚钱后,绝不会满足赚那点儿小钱。为了打发他们,我只能抛个诱饵出去,让他们回去自己折腾了。”
有一点,月宁安没有说……
把票号开到北辽、金国、西夏与西域去,虽然把利益让了出去,也把主控权让给了绍家,但是……
她却把他们一起绑上了船。
届时,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哪怕没有关城交易区,他们也会用月家票号做结算。
只要四国的商人,一直用票号结算,月家票号就永远不会倒,她就永远能赚钱。
如此一来,她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利益,却能保证月家票号,可以长长久久的运营下去,哪怕没有关城交易区,哪怕再多的交易区开起来,也动摇不了月家票号的地位。
不过,这些就没有必要,跟绍衍之说了。
打消了绍衍之的防备,月宁安就端茶送客了。
绍衍之也知月宁安忙,虽然还想跟月宁安多聊一聊,但在看
到月宁安眼下的黑青,还有毫不掩饰的疲倦后,绍衍之还是识趣的离开了……
那群老狐狸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月宁安要跟那些老狐狸周旋,还要不吃亏,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
至少他就做不到,月宁安能做到从容不迫,让各方满意而归,其中所耗费的精力,绝不是外人看到的那般轻松。
绍衍之走后,又有几个商人登门,要见月宁安。
显然大家都是聪明人,就算笨,在看到五大商帮,各国商队首领登门,他们多少也能猜到一二。
这不,消息灵通、自认还算有牌面的,都跑来要见月宁安,然而……
月宁安一个都没有见!
开玩笑!
交易区都成功了,这些来见她的人,既没有五大商帮的权势,又不像他国商队一样不可取代,她凭什么浪费自己的时间去见他们?
除了五大商帮,和各国商队,月宁安一个都不见,也就不存在看不起谁了,一众商人虽有不满,但当场也没有说什么,好脾气的离去,但是……
第二日,交易区的成交金额暴跌!
十万两!
一整天,只做了十三笔生意,成交额堪堪破十万两!
如果放在平时,一日流水能有十万两,那也是大生意了,可有昨天的万万两流水相比,十万两实在是不够看。
常天捧着账册,再次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们真的没有算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