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少一派沉稳,他看着月宁安,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冷静地道:“我现在,不是以张家大房的公子,我们是不是可以好好地谈一谈?”
“五公子想谈什么?”不是张家大房的公子,他们之间的仇恨就不存在吗?
这话她月宁安信,张五少他自己信吗?
月宁安不信张五少,面上却半点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一脸期待地看着张五少。
如果是以往,张五少肯定不会多想。
月宁安不过是一介商女,他张家主动示好,月宁安惶恐激动还来不及,哪来的胆子阳奉阴违,但现在……
多次与月宁安交手,见识过月宁安能调动多大的力量,见识过月宁安的胆量,张五少并不敢小觑月宁安。
他没有被月宁安的表现迷惑,而是将姿态摆得极低:“我知道月当家的不信我,为表诚意,我先给月当家透露一个消息。我家刚收到消息,有人想借七年前九里坡的事,毁了月当家的你。要不是陆大将军出手及时,把当事人捉了起来,指不定今天,月当家的你就成了,他人口中为求上位,小小年纪就委身他人,人尽可夫,清白早失,骗婚蒙骗圣上与陆大将军
的下贱商妇。”
张五少语气轻柔,声音轻快,像是闲聊一般,但用词却是极尽恶毒。
月宁安却是面色不变:“赵云冲?”
晋王妃突然撞死在宫门口,她就猜到了,那些人的目标是她。
张五少没有应,而是继续道:“自陆大将军大胜归来,京中爱慕、崇拜陆大将军的人不知凡几。尤其是那群武将大老粗,更是视陆大将军为天人、为战神。要是这个消息传遍汴京,有心人再一煽动那群只会动手,不会动脑的大老粗武将。月当家的,你说你会有什么下场?而为了保你,辜负崇拜者信任、站在所有武将对立面的陆大将军,又要如何自处?”
“青州那群老家伙,玩的有点大呀。”月宁安不仅没有被吓到,还自嘲的打趣。
“月当家的仇人,可不止青州。”张五少抿唇冷笑,露出了见到月宁安后的第一个笑。
“仇人?”月宁安顿了一下,道:“那就是太后了。”
张五少脸上的笑僵住,苦笑道:“对上你,我输得不冤。”
月宁安没有接话,浅笑寻问:“五公子的诚意我看到了,不知五公子想跟我谈什么?”
张五少很快就收拾好心情,
说道:“月娘子,我家的情况你该知道。我家不仅在江南有些势力,在西南也有几分颜面,跟西南几位土司都有交情。旁的不说,保你活着进青州,活着出青州,绝对没有问题。”
“五公子想要什么?”月宁安相信,凭张家的势力,绝对可以办到,但很抱歉……
别说张家,她连陆藏锋都不信。
她只相信她自己。
张五少也不卖关子,直言道:“首相之位!”
“恕我无能为力。”月宁安可以肯定,张五少今天是来找麻烦的。
“别人说这话我信,你说这话……谁信?”张五少目光如炬地看着月宁安:“苏相当年是怎么上位的,不要我说吧?不然,你娘当初也不敢将身价性命托付给苏相,不是吗?”
月宁安知道,张五少果然是来找麻烦的。
月宁安无意陪张五少作戏,冷笑道:“张家的消息果然灵通,就知道了大将军,有意举荐崔大学士任首相。”
张五少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惊呼:“大将军举荐了崔大学士?这怎么可能?大将军什么时候与崔家这般亲近了?”
“呵!”月宁安嗤笑一声,冷讽道:“明人不说暗话,五公子,你
的伎俩连我都糊弄不过,你觉得陛下会因为你说,苏相当年上位是月家奔走的原因,就因此防备与我交好的崔大学士吗?”
张家不仅消息灵通,知道的还多。
张五少特意来明月山庄找她,刻意说出苏相能成为首相,是月家的功劳。想必是知道,明月山庄有皇上的探子,想借探子的口提醒皇上,月家的野心和力量,借此断了崔大学士的首相之位。
被月宁安一语道破,张五少也没有慌张,他收起脸上虚假的慌乱,说道:“当年,苏相能成为首相,确实是你们月家,花银子为他打通的路,不是吗?你们月家把生意,做到朝堂上也不是第一次。当初,你们月家的那位能人,可是把生意做到国君头上,做起了谋国的生意。”
“今时不同往日,月家没钱了,我还欠着巨额外债,五公子高看我了。”不得不说,张五少这一招用的真漂亮。
帝王多疑,而月家又不良记录在前。
她现在也不敢肯定,皇上听到这番话,还会不会任命崔大学士为首相。
张家这一计,忒毒。
张五少面色不变,再加一记重拳:“月当家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能办到皇
家都办不到的事,我怎敢小看月当家。”
月宁安轻笑,没有再反驳,而是干脆的认输:“张五少年少高才,我月宁安甘拜下风。”
这就认输了?
张五少刚舒展的眉心,又再次皱起,他一脸疑虑地看着月宁安……
他发现,他看不懂月宁安。
然,张五少知道,凡事过犹不及。
他今天说的够多了,甚至过多了,哪怕皇上会因此防备月宁安,但同样也会膈应他。
且月宁安不接话,他说得越多,错的就越多。
张五少不再多言,起身告辞:“今日叨唠月当家了,听闻月当安也会出席崔家的雪个宴。届时,我们崔家雪个宴见!”
今天这一回,是他与月宁安第一次正面交手,雪个宴上……
是第二回。
张五少这是在给她下战书!
月宁安轻笑一声,从容起身,应的爽快:“我月宁安,奉陪到底!”
“告辞。”张五少离去前,深深地看了月宁安一眼,而后转身,大步离去。
月宁安看着张五少离去的身影,眸光微沉……
首相之争,已经摆到了明面上,不管是她还是崔家都退无可退。
但……
她现在,却什么也不能做。
多做,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