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轶知道月宁安没有骗他,月宁安也没有必要骗他,只是……
“但你现在怪他了,你现在是收回了,对他的喜欢吗?”崔轶问道。
“崔轶,我没有怪他。我喜欢他,从来不是他的错,我哪来的资格怪他。”月宁安仍旧没有看崔轶,不知是在跟自己说,还是在回答崔轶的话。
“你不怪他,但你却伤他至深。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你的爱恨太过激烈,伤人又伤己,可陆藏锋,有什么错?”崔轶忍不住,为陆藏锋叫屈。
他刚刚,亲眼看到陆藏锋盛怒之下,宁可自残,也舍不得伤月宁安半分。
“陆藏锋没有错,可我有什么错?”月宁安终于平复好心情,她扭头看着崔轶:“你说我的爱恨太过激烈,可我爱他也罢,放手也罢,我都不曾伤他半分,没有给他添半点麻烦,也没有恶他。我先前会伤他,也是他陆藏锋先招惹了我,再说了……”
月宁安冷笑:“陆藏锋既然喜欢我,就该接纳我的一切,不管好与坏。不是吗?”
崔轶:……
是在下输了!
他为什么,要去跟一个刚刚失去心上人的女人,讲道理?
先前的教训,他还没有受够吗?
崔轶闭嘴不再言语,也无法再责怪月宁安,拿弦音公主去刺激陆藏锋。
就像月宁安说的,她又不是陆藏锋的谁,她为什么要考虑陆藏锋的心情?
而且……
月宁安就真的,心里不难受吗?
崔轶看着闭目养神的月宁安,也合上了眼。
男女之事,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个外人无权说什么。
马车一路疾行,因走的是官道,一路平稳,月宁安在马车上睡了一觉,直到马车进城,她才醒来。
马车一入城,就有皇城司司卫过来,要带月宁安去皇城司。
崔轶正要去交涉,月宁安就先一步打开车门……
崔轶拉住月宁安:“宁安,交给我。”
“我也要见赵王。”月宁安摇头,拒绝了崔轶的好意:“我跟赵王殿下,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谈完。”
“有什么事,可以请赵王来顺天府谈。”崔轶没有松手,月宁安转身,从崔轶的手心拽出自己的衣摆:“崔轶,我没有那么容易吃亏。”
说完,月宁安就下了马车,登上皇城司的马车,随同司卫前往皇城司。
崔轶阻拦不了,只能对车夫
道:“去皇城司!”
崔轶与月宁安一前一后抵达皇城司,月宁安看到崔轶,无奈苦笑,倒是没有说什么。
崔轶想来就来,左右……
她已经放弃喜欢陆藏锋,也不在乎多让一个人知道七年前的事。
月宁安缓步走进皇城司,一路平静异常,崔轶却觉得月宁安的状态很不对,偏他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只能默默地陪在月宁安身后。
赵启安并不在皇城司,但听到司卫来报,月宁安主动进了皇城司,还说要跟他谈昨晚未曾谈完的话,赵启安立刻丢下在宫里装病的皇上,快马加鞭赶到皇城司。
一到皇城司,赵启安就丢了手中的马鞭,一副纨绔样,完全看不出一丝焦急。
月宁安坐在皇城司的审讯室,赵启安走进去,看到坐在一侧的崔轶,挑了挑眉,在月宁安面前坐下:“说吧,你带着崔轶来找我,要说什么?”
“七年前的事,大人不是想要知道吗?我可以告诉大人。”月宁安坐姿端正,全身都绷得紧紧的,眉眼间一片冰寒。
赵启安上下打量了月宁安,皱眉道:“你没吃错药吧?”
昨晚打死都不说,今天突然主
动要说,月宁安是疯了吗?
“大人要听吗?机会只有这一次,错过了,我永生都不会开口。”她不知道,今天过后,她还有没有开口的勇气。
“说吧!”赵启安也坐正,双手放在桌上,身子前倾,阴沉地眸子死死地看着月宁安,想要从月宁安身上,看出一丝异常,可是……
月宁安如同泥塑的雕像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连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
月宁安很平静地开口:“大人知道,斗兽场吗?”
“别顾左右而言他,直接说七年前的事。”赵启安等了半天,等到这么一句,颇有几分不耐烦。
月宁安却不受其影响,淡然地道:“七年前,汴京的贵公子迷上了斗兽。他们斗鸡、斗狗、斗蛐蛐、斗牛、斗虎……凡是能斗的,他们都玩。但这种东西嘛,玩多了,玩久了,就那么一点意思,毕竟畜生终归是畜生,就算再血腥刺激,看多了也没有意思。”
“以苏予方为首的贵公子们,很快就对斗兽失去了兴趣。这时底下有人出了一个主意,用人来代替那些畜生,不斗兽改斗人。”
“但单纯的让两人男人上去打
,终归少了一些刺激,想要寻求刺激,就得玩得更大。比如拿人和兽斗,再比如,加上女人。尤其是单纯、鲜嫩无知的小姑娘来助兴。”
“为了玩的尽心,那群人在城外一隐秘处,建了一座地下斗兽场。在斗兽场,有男、有女,有兽。男人大多数是从外面买来的奴隶,或者是从黑矿找来的健壮劳工。他们负责与野兽博斗,用鲜血与生命来博取那群贵公子一笑。”
“斗兽场里面的小姑娘,就讲究多了。那群贵公子可看不上外面的姑娘,里面的小姑娘,都是各家挑出来的姿容娇好的丫鬟。因为里面的小姑娘,不仅要给那些斗兽胜利的男人、或者野兽享用,还要给那些贵公子亵玩。”
“被带进那座地下斗兽场的姑娘,活着比死还要痛苦。而很不幸,在十一岁年,寄居在苏家,无依无靠的我,成了他们的新猎物,那一年……”
“不要再说了!”崔轶突然站起来,打断了月宁安的话。
然,月宁安却没有看他。
此时的月宁安,就如同一尊没有生机的娃娃,她面无无情地回忆起,七年前她在那座地上斗兽场经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