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为大周牺牲?”
“只为大周而死吗?”
赵启安看着陆藏锋,轻喃了一声,无声苦笑。
陆藏锋是大周的臣子,也是他皇兄的臣子,为君分忧是臣子的职责,他皇兄没有错。
但陆藏锋他不是普通的臣子,陆藏锋他手握重兵,位高权重,于江山社稷有功,哪怕是皇上也该尊重他的个人意见。
撇开交情不谈,就凭陆藏锋手中的兵权,只要他不愿意,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任意摆布他。是以,陆藏锋也没有错。
他无法劝说陆藏锋服软,也无法让皇兄退让,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他皇兄与陆藏锋立场不一致的时候,他不偏帮任何一方。
“我们还是兄弟吗?”赵启安低声问道。
皇兄和陆藏锋之间,已经回不去了,他和陆藏锋呢?
还能回去吗?
“当然。”陆藏锋毫不犹豫地点头,没有一丝迟疑。
“好兄弟。”赵启安伸出手……
陆藏锋没有任何犹豫地伸出手,紧紧地握住赵启安的手。
“好兄弟,公平竞争呀!”赵启安重重握了握陆藏锋的手,笑了一声,而后潇洒离去,背对着陆藏锋,朝他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和皇兄的事,你们君臣自己处理,我以后不会再帮你们任何一个人传话,也不会插
手你们君臣之间的事。”
一句“君臣”便道尽了赵启安的立场,陆藏锋看着赵启安离去的身影,唇角微扬。
赵启安依旧是赵启安,没有变。其实皇上也没有变,他一直都是这般,藏得很深。只是,年少的他们不懂而已。
赵启安刚走出枢密院,就有一小太监模样的人上前,“大人,月姑娘想见您,想知道您何时方便?”
“月宁安?”赵启安脚步一顿,凝眉问道:“可有说什么事?”
月宁安有多讨厌他,他是知道的,没有重要的事,月宁安轻易不会找他。
“说是与青州的事有关。”小太监低眉垂眸,再恭敬不过。
“行了,本大人知道了。”赵启安沉下脸,神情倨傲,连个眼神也没有给小太监,就走了。
赵启安没有给月宁安回复,而是直接登门。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赵启安没有走正门,而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月宁安的书房,再让人去把月宁安叫来。
月宁安听到下人来报,有那么一刻是无语的。
陆藏锋和赵启安这两人,是不是都有病呀?就不能正常的登门拜访?
月宁安一阵郁闷,嘴上还不能说什么,还得好生招待。
“让人送茶点去书房,赵大人爱吃甜的。”这是月宁安这几次观察
出来的,赵启安的口味,有点像小孩子。
月宁安没有急着去见赵启安,而是回房换了一件见客的衣服,这才朝外书房走去。
路上,遇到送点心的下人,月宁安接了过来,让下人退下。
书房内,赵启安一点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在书桌内侧坐下,占了月宁安的位置。
书房的椅子偏大,赵启安的坐姿很不正经,横坐在椅子上,上身靠着扶手,双脚架在另一侧的扶手上,手上拿着月宁安未看完的账本……
月宁安端着点心进来,就看到赵启安占了她的位置不说,还乱翻她的账本,把她的书房弄得乱七八糟。有那么一刻,月宁安很想将手上的点心,往赵启安的脸上砸。
这人,过分了!
可最后,月宁安还是忍住了。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位赵大人位高权重,身份不一般,她惹不起。
“大人大驾光临,民女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月宁安上前,将手中的点心和茶水放下,后退一步,给赵启安行了一礼。
“这是怎么了?不高兴了?”赵启安一向任性妄为,我行我素,从不在乎他人的想法,也不会关心旁人是喜是忧,但是……
月宁安只是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就发现了。
他嘴上一副满不在乎的语
气,坐姿也没有变化,但仔细看会发现,他的身体绷紧了。
可惜的是,书桌内侧光线偏暗,赵启安又没有开窗,月宁安的眼神还不至于好到,能隔着书桌发现他的异常。
“大人说笑了,我们这种人哪有资格不高兴?”月宁安笑了一声,不等赵启安发话,就在赵启安对面坐下。
赵启安瞬间不高兴了,他放下双脚,坐正,身子前倾,双眼闪着凶光,逼向月宁安:“给本大人使脸色?本大人犯着你了?”
月宁安没有理会赵启安的追问,她给赵启安倒了一杯茶,双手递到他面前,“大人,你知道……张家那位表小姐,是月家的人吗?”
“什么?”赵启安看到月宁安递过来的茶,正暗自高兴,听到月宁安的话,顿时脸色一变:“你说的……可确定?”
“我的管家看到了她,认出她是我的三姐。旁的,我没有证据。”十年过去了,她去哪给赵启安找证据?
“他们居然藏了一个月家人,好本事!”赵启安猛地站了起来,狠厉地道:“这事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记住,就算她姓月,也跟你没有关系,明白吗?”
“大人放心,我明白的。”月宁安也站了起来,见赵启安急着离开,月宁安急忙问道:“赵
大人,张家与青州有关系吗?他们对柳景庄的好友出手,是为青州的人办事吗?”
“想什么呢?张家是大士族,他们的根基在江南,势力大得很。青州那群人,还没有那个资格,能让张家为他们办事。至于针对你?别想太多,你……”
赵启安斜了月宁安一眼,傲慢地道:“你还入不了张家的眼。张家对那两人出手,收留那什么狗屁表小姐,不过是表达一下不满而已,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张家这是跟他皇兄博弈,不管是那两人,还是那位表小姐,都只是一个信号而已。
“所以,这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了?”月宁安苦笑。
“你要这么说,也没有什么问题。”赵启安轻慢地点头。
“那两人……”月宁安试探地问道。
不等她说完,赵启安就打断了她的话,“别多想了,那两人没救,也没人能救!别说证据确凿,乃是铁案,就算能翻案,也不会有人重审这个案子。张相要办的案子,翻了案,张相的面子往哪里摆?”
“张相的面子……我明白了。”月宁安闭上眼,重重点头。
张相的面子,比两个普通书生的命重要得多,也比两个普通家族的未来重要得多。
这就是现实!
谁对谁错并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