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藏锋给的令哨是个好东西,月宁安虽然心里不痛快,到底没有把气撒在令哨上。
她默默地将令哨握紧,直把手心的软肉,硌得生痛也没有松开。
许久之后,她才松开手……
看着手心被硌出来的青紫,月宁安闭上眼,自嘲一笑,便将令哨收入怀中。
不管陆藏锋出于什么原因,把能召唤陆家军的令哨给她,这东西终归是她的了,关键时刻能救命。
她才不会蠢的为了所谓的骄傲、自尊,放弃生的希望。
月宁安深呼一口气,将心中的郁结散去,大步朝外走去。
跨过门槛,管家便迎了上来,担心地道:“姑娘,您还好吗?”
他站在门外,亲眼看到那两位暗中较劲,直到险些动手。
也就是他们家姑娘胆识过人,及时劝住了,不然那两位肯定真打起来了。
“无事。”月宁安摇了摇头,脚步不停的往前走。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么,停了下来看向管家,“照夜玉狮子,是不是还没有送到大将军府?”
“小人……”管家愣了一下,立刻请罪,“小人一时给忘了,请姑娘恕罪。”
“现在就送过去,越快越好!”月宁安吐了口气。
她就知道管家没
有送过去,不然依陆藏锋的性格,必然会提起此事。
“是,姑娘。”管家忙不迭应下,心中暗暗记下,转身就去办,绝不拖一秒。
“还有将军府那三位受伤的护卫,把抚恤银给了后,问他们是回陆家养伤,还是呆在这里养伤。”她现在看到与陆藏锋有关的人和事就烦,要不是怀中那枚令哨太重要,理智让她做不出把令哨丢了的事,她绝对会把令哨给丢了,以免膈应自己。
“是,姑娘。”管家一脸严肃的应下。
这一次,管家不敢再耽搁,转身就去安排这两件事。
陆藏锋送来的三个护卫,伤势比月家的护院轻些,养了这么些天,断了一条胳膊致残的那位已经能下床,另两位重伤的也可以下床走两步,并不需要人贴身照料。
三人一听可以回去养伤,立刻应下,“我们回去。”
管家见三人迫不急待地想要离开,凝眉问道:“三位大人急着回去,可是我们月家招待不周?”
“不,不,不!你们招待的太周道了,我们心有不安。”三人苦着脸,其中断了一条胳膊的那人,捏了捏自己的肚皮,“短短数天,我都长膘了,要让我们家将军看到了,指不定
得罚我们了。”
月家的伙食太精细了,下人照顾的太周全了,他们其实很舒服,可他们怕呆久了自己会堕落,再也舍不得走。
为了守住本心,为了他们的忠诚,他们必须要从源头杜绝被月家的富贵腐蚀。
他们走!
当然,他们是绝对不会说,他们急着回去是为了显摆,为了给军中那些穷弟兄腾路。
七八百两的银子补偿,还有良田、宅子……
他们打了一辈子的仗,也比不上给月姑娘当两天护院。
这么好的差事,当然要赶紧回去告诉弟兄们,让弟兄们争取来保护月姑娘。
他们可是打听清楚了,那耶律齐还没有被捉住,指不定还会对月姑娘出手。
要是运气好,遇上耶律齐派人伏杀月姑娘,有哪个兄弟为了保护月姑娘而受伤,这辈子就有着落了。
他们富贵了,也不能忘了兄弟们。
他们军中别的东西,就是穷兄弟多。
“既如此,小人就不留三位大人了。”管家见三人苦着脸,险些笑了出来。
有月宁安的吩咐在,管家也没有留三人,让下人替三人收拾了行装,又按月家的规矩,给三人备了一份不厚不轻的礼,连同照夜玉狮子一同送到了将军
府。
月宁安做陆家夫人时,管家没少跟将军府的下人打交道,管家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将军府的管家,将来意表明。
“照夜玉狮子是夫人……你看我这嘴,就是改不过来。”将军府的管家自打一嘴巴,才笑眯眯地道:“这照夜玉狮子真的是月娘子,送给我们家将军的?”
夫人这是不生他们家将军的气了?
跟他们家将军和好了?
他就说嘛,夫妻之间吵吵闹闹是常事,先前他们家将军休了夫人,那是跟夫人不熟。
这不,一回京没多久,他们家将军又把夫人给哄了回来。
夫人都给他们家将军送东西了,那离和好如初、再嫁入陆府也不远了。
“是我们家姑娘让送来的。”月家的管家淡淡地说道,完全没有以往见到将军府管家的亲切与殷勤。
将军府的管家也不在意,仍旧笑得一团和气,一副自家人的口吻,笑呵呵地道:“姑娘真是太客气了,我们将军没有别的喜好,就是好马、好兵器,这照夜玉狮子,将军一定喜欢。”
先前将军休了夫人,半点面子没给夫人,现在夫人还主动给他们将军送马,夫人家的管家会不高兴,给他摆点脸色也是正常。
这女方的家人,姿态难免高一些,他不会放在心上的。
月家的管家嘴角微抽,勉强维持住风度,“大将军喜欢就好,小人告辞了。”
一转身,就忍不住骂了一句,“将军府的人,一个个都不正常,得跟姑娘说一声,以后少来往才好。”
管家回府,就向月宁安禀报了此事,“姑娘,将军府收马收得很干脆,没有一点勉强,甚至都没有多问一句。”
管家心里是有不忿的。
不管怎么样,他们月家与将军府已经没有关系,他们月家送了两匹宝马过去,将军府的人于情于礼也要问清楚再收吧?
可看看将军府的人?
一句多话都不问,直接就收了,真正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月宁安听出管家的不忿,笑道:“陆大将军位高权重,每天给将军府送礼的人不知多少,将军府的人肯收咱们的礼,已是给咱们面子了。”
独自坐了半天,月宁安已经想开了。
想不开又能如何?
现实从来不会以她的意志为转移,她不过一介庸人,改变不了旁人,改变不了周身的环境,她能做的唯有改变自己去适应。
这么说有些消极,然……
这就是她的人生,她需要面对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