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宁安随意的摆了摆手,语气没有变,脸上的笑容也没有变,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老头却从她一闪而逝的僵硬中,捕捉到了她的伤怀与落寞。
可老头也知道,月宁安没有脆弱到,需要人安慰才能活下去,而且月宁安明显不愿意多提,老头自是不会惹她伤心。
老头只当没有发现,拍了拍月宁安的肩膀,“丫头,今天咱们漂漂亮亮的上堂,漂漂亮亮的赢,让那些混蛋明白,咱们小宁安不是好惹的。”
老头说的混蛋中,明显还有陆藏锋那个混蛋。
月宁安一脸轻松地道:“物证我早就准备好了,人证也凑齐了,老头你只管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别说有人插手帮了她一把,就是没有,她也不会输。
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那些想要借此事,打压她的人,恐怕要落空了。
“那行,丫头你快去,我在家等你的好消息。”老头拍了拍月宁安的胳膊,催促她快点走。
“嗯。我走了。”月宁安看了看时辰,没有再耽搁,跟老头告了别,就起身,带着丫鬟往外走。
月宁安没有一丝大家闺秀该有的娇弱,她步子迈得很快,每一步都很有力,风风火火,充满活力与朝气。
而随着她雷厉风行的步伐
,石榴红的裙摆不断飞舞、翻滚,如同火烧云,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老头看着渐行渐远的月宁安,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世人只知,陆藏锋是当世大英雄,是威名赫赫的常胜大将军。却不知,在属于月宁安的战场上,她做得一点也不比陆藏锋差。
只是世人眼拙,或者说世人自命清高,不肯承认女人比他们优秀,更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商女。
月宅外,马车早已在等,见到月宁安出来,车夫忙上前行礼,“姑娘。”
“不客气了,走吧。”月宁安也不用丫鬟搀扶,一脚踏在凳子上,一个跃起就登上了马车。
红色的衣摆,随即飞扬而起,在月宁安身后扬起一道完美的弧度,而后有“啪”的一声落下,如同孔雀开屏,瞬间就吸引了路人的视线。
“咦,刚刚……你看到没有?那小娘子的裙子真好看。”正巧,旁边有一户人家的姑娘出门。
那姑娘没有看到月宁安的正脸,只看到月宁安美丽而耀眼的背影,只看到月宁安身上飞扬的红裙。
那姑娘的丫鬟扫了一眼,忙道:“看到了,看到了……那姑娘穿的真好看。不过,叫奴婢说呀。姑娘,您穿更好看。姑娘您长得端庄大气,肤色又白,那红裙最
衬你不过了。”
“是吗?那咱们去锦绣阁看看,要是有合适的锦布,就买一身回来做裙子。”那姑娘闻言,面上矜持,故作不在意,实则眉眼都是飞扬的得意,心里不知多高兴呢。
月宁安还不知,她还没在人前亮相,就已经引得汴京的小娘子,想要买布来做石榴裙了。
车夫驾着马车,直奔顺天府。
驶出大街后,街上的人多,马车也多。月家只是普通人家,马车也是再普通不过的青油布车。在街上,但凡遇见达官贵人的马车,都得避让……
是以,哪怕月宁安出来得早,等她赶到顺天府,也只是堪堪好,正好踩在开堂之前。
此时,顺天府尹刘则已经到了,状告糕点铺的农家人也到了,糕点铺的掌柜也跪在了公堂之上。
公堂外,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事关人命,这桩案子影响不小,且背后牵涉的人与事也多,前来打招呼的人不知凡几,甚至还将府尹的公子给牵扯了进去。
一桩小小的案子,却惊动了汴京大大小小的贵人,府尹刘则得知这桩案子的内情不简单后,便决定公开审理,以昭显顺天府的公正。
反正,他是不接受任何人打招呼的,就是皇上也不行!
在开堂审理前,一身石
榴红裙的月宁安,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众人的视线,狠狠的把众人给惊艳了一把,就是坐在上首的刘大人,看到月宁安亦是感觉眼前一亮。
当然,他也没有别的意思,纯粹是看到美丽的人与事,惊艳罢了。
“抱歉,大人,我来晚了。”月宁安步入大堂,朝刘大人微微点头。
刘大人眉头一皱,看着月宁安,突然想到枢密院的人曾过来打招呼,又想到皇上特意找他过问此案,还特意寻问他儿子与苏相公子的事,顿时心中不悦。
这个月宁安,是有多心虚,才会找权贵给他施压,让他偏向她?
他刘则自认,当府尹三年,从没有冤枉过任何一个好人,也没有向任何人妥协过。
便是月宁安手眼通天,找再多人向他施压也无用!
这么一想,刘大人看月宁安就更不顺眼了,再看她一介女子,出席公堂却穿得这般招眼,更觉得碍眼。
“啪!”刘大人一拍惊木,厉呵:“大胆妇人,还不跪下!”
他今日就让这位月家的当家人明白,是非曲折,自有定论,不是权贵可以干预的,区区一个商人,便是手眼通天,在他这里也行不通,他不吃那一套。
“啊?”月宁安错愕的看向刘大人,不理解刘大人突如其来
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她不解地问道:“刘大人,你刚刚说什么?”
“这是公堂!还不跪下!”刘大人见月宁安装傻,又重复了一遍。
他以前就听闻过,这位月氏的名声。据说她手腕颇高,虽是一介女子,却与各部的官员都有交情,可是……
他却是极不喜的。
一介商女,凭着有几个钱,与各部官员搭上线,其目的不言而喻。
这种人要是落到他手上,他必要好好的审一审,把她犯的错一一查出来,好好惩治一番,好叫她日后学得安份些,别再仗着有几个臭钱,就自以为本事通天,能摆平所有事。
“刘大人,我想……你是不是弄错什么了?”月宁安可以肯定,这位刘大人对她不满。
她不知是苏相的原因,还是旁的,左右这是公开审理,只要她拿出有力的证据,便是刘大人不满,也不可能当众动手脚。
“本官弄错了什么?月氏,你还不快快跪下,否则,休怪本官以扰乱公堂之罪处置你。”刘大人见月宁安站在公堂,见到他这个府尹不跪不说,在他提醒后还再三拒绝,脸更黑了。
他最讨厌仗着有关系,就目中无人,狂妄自大,无视律法,扰乱公堂之人。
这个月宁安,当他不敢处置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