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江此刻，怒火已然冲至巅峰。
先前那苏凡不仅张嘴就断言他买的画乃赝品，此刻更是当着他的面，将这幅古画毁得不成样子。
地上那正抱着胳膊满地打滚的两个汉子，更是激得李成江胡须颤抖，只觉一股汹涌怒意于心中轰然炸开。他怒声喝道：“沐小姐，我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不动你。可眼前这个小子，今儿个无论如何也别想走！”
李成江这番话颇具威严，毕竟在这古董大街，他纵横多年，经营的势力不容小觑。
若是寻常人在此撒野，怕是插翅也难飞。而此时这番话，已是给沐婷婷下了最后通牒，让其自行离开，可苏凡今日定是走不掉了。
沐婷婷一听，顿时急了。
“噔噔”，精致的高跟鞋踩在地面，传出清脆声响，那双大长腿匆忙摆动。
沐婷婷美眸闪动，俏脸含忧，忙道：“李老，对不起，我替我的朋友道歉，他，他或许是一时看走了眼，所以才，才……”
沐婷婷脑海中飞速运转，想着如何帮苏凡化解眼前的困局。
毕竟这里是古董大街，即便沐家势大，也难以将手伸到此处。
而且此番是苏凡理亏在先，总得给对方一个交代。
可苏凡却是冷笑连连，道：“哦？听你这么说，你这老小子卖假货还有理了？这幅古画，别说是毁了，就算拿来给我擦屁股，我都嫌脏！”
李成江怒不可遏，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指着苏凡骂道：“行，小子，算你有种！我倒要瞧瞧，你今儿有何底气在我这儿大放厥词！”
李成江猛地一拍桌子，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
转眼间，几十名与先前那两名汉子穿着相同的人冲了进来，个个龙精虎猛，身强体壮，想必是玄德斋的打手。
苏凡扫了一眼这些人，冷笑道：“看不出来啊，老先生，你这宣德斋莫不是黑店？居然养着这么多打手。怎么，卖的假货被人识破，就摆出这阵仗吓人？”
李成江亦是冷笑不止，道：“假货？我告诉你，今儿你一口一个假货，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就把你的手脚筋统统挑了，扔到江里喂鱼，你信是不信？”
李成江绝非善茬，心狠手辣，否则在这古董大街怎能屹立多年。
此刻，他看向苏凡的眼神，犹如在看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苏凡却思绪翻转，道：“行，那我若说出这古画是假，又当如何？”
李成江想都未想，斩钉截铁地回道：“倘若我这幅画是假，我今儿就在这儿给你跪下，怎么样？”
“不不不。”苏凡微微摇头，饶有兴致笑道。
“你这老头的跪，我瞧不上，不值钱。要不，换一个。”
李成江冷笑，他甚至被苏凡的话气得笑出声来。
自己不过一时气话，这苏凡居然还真当筹码来商量，好似两人真在进行赌约。
不过，他心底认定自己这幅钟馗捉鬼图乃是真品无疑，自是毫无畏惧。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若这幅画是假画，你想怎样我都依你，哪怕是要我这颗脑袋，我也给你。可若这幅画是真画，我就把你的手脚筋挑了，让你一辈子在我这宣德斋打工，怎样？”
“好！”苏凡爽快应下。
而李成江则沉默不语，静静盯着苏凡，想看看他究竟能玩出什么花样。
沐婷婷急得不行，眼下李成江都放出这般狠话，即便沐家有心护他，此刻怕是也无能为力。
她快步上前，扯了扯苏凡的衣角，小声道：“苏凡，别闹了，有什么事咱们说清楚，我现在跟李老求情或许还来得及。”
可苏凡却不以为然，挣开了沐婷婷那白皙的小手，沉声道：“沐小姐，不必担心，看我的。”
说罢，苏凡转身，朝着那被毁的古画走去。
只留下沐婷婷独自站在原地，错愕的目光望着这个男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在沐婷婷震颤的目光中，苏凡踱步至先前被毁的古画旁，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画面，食指与拇指捏住先前被撕毁的纸张缺角。
“刺啦！”
猛地一用力，先前被撕的古画再度裂开，受损的画面愈发扩大。
此幕一出，沐婷婷心头一惊，暗想完了，先前的古画若加以修补，或许价值所损不大，可眼下苏凡再次撕毁，这幅古画彻底沦为废品，即便拼补起来出售，也再难卖出价钱。
这一刻，沐婷婷的心犹如坠入冰窟，冰冷至极。
一旁的李成江脸色阴沉，对苏凡这挑衅性的举动仿若波澜不惊，他已开始盘算稍后如何处置苏凡。
苏凡指尖用力，将撕下来的纸角对着头顶光线微微照耀，说道：“你说这是吴道子所作的钟馗捉鬼图，可从唐朝至今，将近两千年，历经氧气侵蚀，别说纸张泛黄，内里估计都已氧化变黄，可你这所谓的唐朝古画，除了表面泛黄有明显做旧痕迹，内里却崭新如白纸，岂不荒谬？”
一听这话，李成江眉头紧皱，快步走来，盯着苏凡手中撕毁的纸张，那不过巴掌大小的纸片，背面竟嫩白如新，宛如刚剥壳的白藕般洁白细腻。
李成江心中咯噔一下，先前愤怒的神情瞬间化作震惊之色。
不等他细想，苏凡又接着开口：“你这古画钟馗捉鬼图，外头画风虽强劲，与古画风格相似，可上头的落款以及整体风格却与原物不符。”
苏凡自顾自说着，李成江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
随即，苏凡又指向那纸张道：“你这古画两边的裱框也非原物，其他木器旁有明显做漆痕迹。”
苏凡走到古画两侧，将先前用于裱画的木框猛地抽出。
“呲啦！”
又是一声响，李成江目瞪口呆，苏凡却极为淡定，猛地抬起大腿，将木框一踹，木框应声而裂，露出里头真正的木头质地。
不出所料，这木头质地崭新如初，几乎看不出任何年代感。
一切，都与苏凡预料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