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后大典开始的日子,皇宫是前所未有的热闹。
金銮殿上霞光普照,百鸟鸣声,殿外是万丈的楼梯,每一层上都跪着两三大臣,百里墨清坐于万人之上的御座中,他双手紧紧握拳,冠冕上缀着的十二串玉藻遮住了他眸中的欣喜激动。
今日他总算可以如愿娶她为后。
“皇上,时辰到了。”太监轻声提醒道。
他挥了挥手,“宣。”
“嗻!”
太监说了些什么,百里墨清并未来得及听清,他只见万级台阶之下立着一个女子。
青衣头戴红盖头,身着红嫁衣的站在下面。
尽管她穿着里三层外三层的红嫁衣,却没让她显得过于臃肿,正相反,红嫁衣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纤弱的身材,金丝线勾着的金凤凰栩栩如生,丝线下的百鸟朝凤而歌,金灿灿的阳光打下来,她身上的金凤凰似是在煽动着翅膀。
百里墨清一时有些看晃了眼。
清风拂过,撩起了红盖头的一角,露出了青衣微扬的嘴角,霎时间,天地间只剩彼此的心跳。
她踩着台阶一级一级的朝上走着,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前,每走一步,耳边的珠链碰撞声就更清晰一些。
百官原先谁也瞧她不爽,现如
今目睹这幅场景,却是谁也无法说出个“不”字,众人的呼吸倏地一窒,皆是匆匆低头,好似多看她一眼都是罪过。
百里墨清看着心中的她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深深吸了口气,在她走到自己面前的时候,小声的说了句,“我的皇后。”
似是错觉,似是心动,他恍恍惚惚的听到了一个“嗯”字。
直到亲眼看着青衣落坐在了自己的身侧时,百里墨清才放下了一整颗心,挥手示意太监宣布下一步的流程。
“册封大典现在开始!”
太监捏细着嗓子喊道,“一式,圣旨封后!”
他一语毕,纵是大罗神仙亲自下凡阻拦结亲,也是无果。
“二式,移交凤印!”
一位年长的嬷嬷被宫女搀扶着站起,青衣同步站起,两人之间的距离愈来愈短,她只能透过风掠起的盖头一角瞥见凤印的一隅。
凤凰遨游玉台上,玉凤翅尖镶金边。
“青衣,至此,这就归你了。”
嬷嬷手中握着凤印,她紧紧攥了几个月的权利,终于在今日还是要拱手让人了。
“青衣定不负嬷嬷心愿。”
青衣接过凤印,沉甸甸的玉石底座在她的手心里压出了大致的底面轮廓,入手的不是温热
,而是冰凉。
“嗯。”
嬷嬷深深地呼了口气,像是在叹气,又好像在感慨些什么,她只看了青衣一眼,就在宫女才搀扶下回到了原位。
青衣将手中的凤印放在了一旁宫女手中的木托上,她向来淡泊权利,她在乎的只是在他的身旁。
“三式,祭以天神!”
青衣再次起身,这次站在她身侧的是百里墨清。
两人都从宫女的手中接过了一个酒杯,两人将酒液洒向天地间,晶莹的酒液在阳光下折射下在半空中显现出了一道虹光。
“四式,告慰先皇!”
百里墨清牵着青衣一层一层的走下台阶,一排排前往祭祖的轿子早已准备好,最前头最为奢华的圣轿就是为他们的准备的。
宫女打开了轿子的门,大红色的毛毯铺在台阶上。
他将手朝前送了送,让青衣先行上了马车,自己随后才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着皇族陵墓,外头是打着礼炮和马蹄踩过石路的声音混杂在了一起,圣轿里却是一阵安静。
没有人先开口说话,因为他们早已心照不宣。
皇族陵离皇宫不算太远,约莫着半个时辰就到了。
气派的城楼丝毫不比皇宫差多少,雄壮的石狮子守在门
前。
轿子的帘子掀开,青衣和百里墨清先是在百官相随之下走了数里,直到陵墓将近才没有跟随。
青衣转过头,她知道至此就要百里墨清陪着她走下去了。
“我们走吧。”
百里墨清笑了笑,他在百官看不到的地方握住了她手,和她一同走向了最里面的陵墓前。
太爷爷自是最疼爱他的,他有了想守护一生的人,最先想到的就是来找他。
“太爷爷,孙儿来了。”
百里墨清笑了笑,“孙儿有了心悦之人,今日就是孙儿的妻了,特地带来让您看看。”
青衣跟着唤了声,“太爷爷。”
空气中微风骤起,吹动着她的红盖头。
“青衣,你听,所有人都在为我们祝福。”
温言,青衣闭上眼睛,耳边响起了落叶簌簌声,响起了百鸟鹊鸣,也响起了他那句“我心悦你”。
“此生,我只要你一人。”
青衣紧紧握住百里墨清的手,她没有说话,因为千言万语都表达不出她的笃定,她会用一生来证明她也是心悦他的。
两人从皇族陵出来的时候,太阳变得更大了,天空被染成了好看的碎金色。
眼尖的太监余光扫到二人,在他们站定了之后,才喊道:
“
五式,百官朝拜!”
万层阶梯上的官员循序渐进的朝下拜去,口中不断喊道。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人的声音和层层叠叠的海浪一样,惊来了百鸟,为凤而歌。
“礼成!”
只这一声的落下,如此,青衣便是天下人的皇后了。
她再也无法后悔,也永远不会后悔。
百里墨清将青衣的手握于袖中,她的手很热很软,入手就如温热的暖玉,撩拨着他的心弦。
“即日起,朕宣布,青衣便是这王朝的皇后了!”
此言一出,众人一愣,这最后一句话本应是由太监来宣布,结果却被百里墨清抢先说了去,还是牵着皇后的手说的,那架势好似恨不得他这一声能传入天下人的耳中,宣告着青衣是他的妻。
青衣的手颤了颤,她反握住百里墨清的手,握得更紧。
即日起,她身侧之人也是她唯一的夫了。
她很少将情绪表于面上,此时眼泪却是抑制不住的涌上眼眶,鼻头一酸,就有一阵湿润划过了脸庞。
青衣没什么大的愿望,她兜兜转转行了大半生,为得不过是心爱之人身旁一个名正言顺的位置。
除此之外,还有何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