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拿过酒,觉得不畅快,直接拿起酒壶,往嘴里灌。
陆匀看不下去了,上前将酒壶夺下来:“王妃,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听说世子和格格要过来的事情,您就这么烦躁?这酒您不能喝了,再喝下去,奴婢怕您身子受不了。”
青衣和陆匀争夺着酒壶。
一个不小心,陆匀手中的酒壶掉落在地,摔的七零八碎。
一股烦躁用上心头,青衣怒道:“怎么我喝个酒都不让?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我了?”
陆匀没有说话。
蹲下身,去捡地上的碎片。
她忽然发现,青衣似乎不是因为知道世子和格格要来的消息,才这般烦躁,而是自从进了这县城,青衣的脸上就一直很严肃。
陆匀似乎猜到了青衣为何这般,便没有继续好言相劝,而是将地上的碎片处理好后,丢了出去,又回来。
见青衣手扶额头,无力叹息着,这天气,又这么凉了,陆匀拿过披风给她披上,关切道:“入冬了,虽没下雪,却也格外的凉,王妃,当心身子。”
她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是在关心着青衣。
这让青衣一愣。
低头倪了一眼披风,低头,沉下眼眸道:“陆匀,你就当我发疯了,别跟我一般计较。”
陆匀微微一笑,倒上一
杯清茶:“奴婢并没有生气,只是担心王妃罢了。喝口茶吧,有时候,茶的清香,要盖过酒的。”
青衣自然知道,小酌怡情的道理。
可自从来到这里的县城,她看见太多的尸体,从每个尸体上,她都能感受到,战争时存留的哀嚎。哪一个士兵不是嫁人的孩子,却将命,送给了战场。
这样的杀戮,让青衣迟迟不能将脑海中,父母惨死的情形遗忘。
她本以为自己应该适应杀戮了,可真的再看见这样的场景后,依旧心痛万分。
而且,自己忙来忙去,将两个孩子丢在一旁。
她叹口气,哽咽道:“陆匀,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两个孩子,会走之后,就很少在我身边了。”悲痛,“尤其是最近,我东跑西颠的,总是让两个孩子自己呆着,他们连美好的童年都没有。”
相比自己小时候,深受父皇,母后,哥哥,的宠爱,她觉得亏欠自己的孩子太多了。
陆匀拿起帕子,擦了擦青衣眼角的泪水:“王妃别太自责了。”抬头叹息,“谁让咱们生在乱世之中呢,等王爷拿下江山,世子和格格就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您和王爷这般征战,也是为了世子和格格。”
赞叹道:“他们两个别看年纪小,格外的懂事呢。”
青衣无奈一笑:“可也就因为他们太过懂事,反而让我更加心疼。”
陆匀绕道青衣身后,为她揉着肩膀:“您啊,就是太多愁善感了,有两个懂事的孩子,总比那些惯坏了的公子小姐要好的多。王妃,您就不要想太多了,等明天格格和世子到了,您就好好享受孩子绕您膝下的感觉吧。”
青衣微微一笑:“是啊,我这是怎么了!”说完,抻了个懒腰,“好累,睡觉。”
陆匀搀扶着她,给她盖好被子后,守在旁边。
百里墨清他们商议到了很久,才结束。
他回到营帐后,拍了拍陆匀的肩膀,道:“你去休息吧。”然后,陆匀走后,他褪去衣衫,搂着青衣入眠。
第二天一早。
青衣还没醒来。
就感觉身边有炙热的视线盯着她瞧,睁开眼睛后,就看见思清和思衣爬在她的身边,紧紧的盯着她。
她欣喜坐起,一把将两个孩子抱在怀中:“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思衣搂着青衣的脖子说:“我太想娘亲了,让芙蓉阿姨,马不停蹄的送我们回来。”
思清额头流下一滴冷汗:“芙蓉阿姨受不了思衣的折磨,后半段,机会都是抱着我们两个,用轻功飞来的。”
青衣“额!”了一声,“你们的芙蓉阿
姨,还好吧?”
思衣撇撇子:“芙蓉阿姨到了地方后,就钻进营帐,倒床就睡了。”
思清教训:“还不是因为你,总是在芙蓉阿姨耳边喊着要娘亲,把芙蓉阿姨累坏了。”
青衣想来也是。
自己用轻功飞跃,轻而易举,可拖着两个拖油瓶,那是很消耗体力的。
连夜赶来,芙蓉恐怕今天会摊在床上,一睡不起吧。
心想:真是苦了芙蓉了,等她醒来,定要去好好感谢一番。
青衣在两个孩子的脸蛋上,吧唧一口,道:“看见你们的爹爹了吗?”
思清认真点头:“我们到的时候,爹爹已经起来了,说是去和两位王叔叔商议什么战术,让我们好好陪伴娘亲。”
想来,这阵子,墨清也会不得闲吧。
思衣奇怪问:“娘,我们到这里,怎么不见嵘楠叔叔啊?”
青衣解释道:“他有事在身,出去忙了。不出多久,就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粘着他,陪你们玩耍。”
思衣拍手:“嗯。”
思清掀开被子:“娘,匀姨已经准备好早饭了,咱们去吃饭吧。”
思衣捂着肚子:“娘,我饿。”
青衣应答:“好,好。”然后起身,拉着他们的手,赫然发现,他们是不是长高了?现在的孩子,长的真是
快。
一边想着,一边笑呵呵的陪着他们去吃早饭。
——
另一方面。
罗杉陪着嵘楠在苦寒之地呆了一天一夜,今天一早,她忍不住问:“公子,您是觉得幽夜会来此处吗?”
嵘楠满脑子装的都是青衣,他回过神来,笑了笑道:“不是,我只是回来这里看看。”起身,看了看外面的天气,深吸一口气,“好了,咱们走吧。”
罗杉奇怪问:“咱们去哪?”
“昭俊国。”
罗杉不解,追上前去,与嵘楠并肩前行:“幽夜怎么会去昭俊国呢?公子,我觉得咱们不应该去昭俊国。”
“那你觉得应该去哪?”
罗杉沉默。
嵘楠见她不说话,便解释道:“幽夜将我娘的尸身,藏在樱花峰脚下那么长时间,那里,对他来说,算是回忆之地,也是他和我娘亲呆过最久的地方。当然,我没有万分把握,只是试试运气罢了。”
见罗杉依旧不发言。
嵘楠叹了口气道:“你不必焦急,跟我走就是。而且,你也不必忧心我到了樱花峰,会思念姑姑,我与姑姑,已经习惯了这样短时间的离别。”
罗杉“额!”了一声。
她没想到,自己的心思,被嵘楠猜透了。
依旧故作孑然一身的模样,说了句:“我,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