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清由安静的笑,变成疯狂的笑。
母亲死时,他只觉伤感,得知身世时,只觉发懵。
而此刻,痛楚,悲伤,苦,挖心一般的疼,心,破碎的痛,死灰的身心,全然充斥着他的全身,每一个角落。
抓住青衣的手,渐渐滑落。
倒在血泊中,目光紧锁青衣:“若我能活着,定要你尝尽世间所有的痛,用你一生的眼泪,来偿还我对你的爱。”
话音一落。
他的眼睛,也随之闭上。
他最后的一句话,似乎已成事实。
只见青衣眼眶中的泪,倾泻而出。
她忽然觉得好似有人给了她一记重击,从背后穿透胸膛的重击,令她呕吐鲜血,倒在了百里墨清的身边。
双眼迷离,看四周,都是扭曲的。
昏睡不醒。
“就算一死,我也要你们陪葬。”百里墨一声音一出,上前与嵘楠打斗在一起。
其他士兵也动起手来,身后却传来落景枫士兵的包围网。
此刻。
百里墨清的军队,已经所剩无几,而落景枫那边,还有血族。
不出一时片刻。
就将林海王,安定王,奉献王三人抓住。
之后,他们三人被关押在天牢中,等候问斩。
其中,安定王和奉献王的王妃,也被关押在慎
刑司,受尽苦难。
落景枫打扫战场残局。
嵘楠抱着青衣,去了萃祥宫。
百里墨清,则是被太监用垃圾车,拉去乱葬岗,将百里墨清丢至坑里,准备埋土时,两片树叶,划过太监的脖颈,倒地而亡。
与此同时。
百里墨清睁开了眼睛,却好似有人将空气都抽走一般,胸口跌宕起伏。
“你醒了?这样就好说话了。”黑衣男子跳到坑中,给百里墨清吃下了一粒药丸,随性道,“此药,可保你一盏茶的生命,你是否想活下来?一盏茶之前,把答案告诉我。”
说完,黑衣男子打算去一旁等着。
不料,刚转身时,衣服就被抓住,转身看去,百里墨清坚定的双眸,紧紧盯着他。
黑衣男子呵呵一笑:“看来你的意志,比我想象中要强。”
话不多说,黑衣男子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子,斟酌道:“此乃我用天下奇毒,炼制的重生药剂,当然,还未曾试过。是半成品,还是成品,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也愿意一试?”
“愿意。”
黑衣男子露出欣赏的目光:“不愧是我选中的人。”
说罢,将药剂灌入他的口中。
扛起他就走。
几日后,到了苦寒之地。
黑衣男子看着冰潭,
勾起嘴角道:“真不知道你们是宿命怨侣,还是冤家路窄,竟会在同一所之地,延续生命。”
又警告道,“你需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出了这冰潭,其中痛苦,可是你想象不到的。”
百里墨清并未听懂他的话,而是恍惚道:“我能够忍受。”
黑衣男子眉宇一挑,猛地将他丢进冰潭。
走出洞中时,细细想了想,随后又耸了耸肩:“他们七七四十九天内,应该不会回来这里,就算回来,也有我在这里守着呢。”
转身看向洞中:“你安心的睡吧。”
冰潭内,一开始还好,不出片刻,百里墨清就感受到比十八层炼狱中,还要难熬的痛楚。
他一个七尺男儿,不停抽搐。
——
青衣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头好似炸裂一般的疼,浑身乏力。
看了看四周,不知奢华无比,青纱帐随风飘舞,从窗户吹进来一片泛黄的叶子。
抬眼望去。
青翠的树叶,渐渐被黄色吞噬。
扶额无力起身,凝望在桌前忙碌的身影,喃喃叫了一声:“陆匀吗?”
陆匀身影一顿,猝尔转身,喜极而泣的她,急忙跑出去叫了嵘楠过来。
嵘楠为青衣诊断。
“王妃,您都睡了快一个月了,真
是吓坏奴婢了。”陆匀在一旁抹泪。
“我睡了这么久吗?”青衣浑噩问。
“许是因为姑姑体内存留秘药的缘故,加上情绪激动,吞噬了您的身心,才睡这么久的。”嵘楠为她盖上被子,“姑姑身体上并无大碍,只是有些疲劳罢了。”
疲劳?真的仅仅只是疲劳吗?
她只觉,全身力气被抽空,明明没有受伤,身上却好似被千刀万剐一般,钻心的疼。
明明没有伤口,却好似被人鞭打几千一样。
她抓紧自己的胸口,分分钟都觉得自己会喘不上来下一口气。
“王妃,皇上下令,下月举行册封大典。您醒来就好了,咱们商议一下,如何是好吧。”陆匀一脸愁容。
皇上?
“百里墨清没死?”青衣脱口而出。
陆匀低下了头,哽咽的她,转身背对着哭泣。
“姑姑,当今皇上,是曾经的落景枫,落将军。庸王死后,其他三位王爷均被关押天牢,其家眷也关进慎刑司,日日夜夜受苦受难。落景枫凭借丰功伟绩,博得众人臣服,登上了大统。”嵘楠解释着。
死了?
百里墨清死了。
突的。
青衣觉得胸口好似被人重击,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姑姑。”
“王妃。”
嵘楠和陆匀惊愕。
陆匀拿着帕子为她擦拭嘴角。
嵘楠轻轻安抚她的后背:“姑姑,您外表无碍,可内心却遍体鳞伤。你要好好控制自己的情绪,切勿再攻心,否则,嵘楠真不知要如何才是好了。”
嘴角的血迹,丝丝凉凉的。
心口的疼,胸口的闷,令她分分钟要室息。
是啊,是她亲手将雪叹匕首,刺入百里墨清的心口的。
手,抓住心口,似乎感受着当时百里墨清的疼痛一般。
“痛死了。”青衣低喃。
“姑姑,这是我开的止痛药,你喝下去。”嵘楠为她喝药。
苦涩的药,穿梭苦涩的喉咙,入了苦涩的胃。
“还是痛。”
“姑姑哪里痛?告诉我,我好对症下药。”嵘楠焦急,又心疼。
青衣觉得自己泡在了充满苦涩的药缸里,比她经历了五十年的痛苦,还要疼。
她猛地转身,抓住嵘楠的衣襟,苦苦哀求:“嵘楠,姑姑好疼,哪里都疼。好似有一条蛊虫,从脚至头,穿到脑袋里,盘旋,啃食。嵘楠,姑姑是不是被人下了蛊虫?你快给我吃一剂除掉蛊虫的药。”
陆匀见青衣这般,不忍直视。
嵘楠一把将青衣抱在怀中。
他突然明白,这哪里是药能解得了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