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人朝拜,恐怕没人能在意她的言行举止。
青衣平视向前,一个个弯腰鞠躬磕头的人,好似一座平原。
她的目光穿梭在空气中,定睛瞧着坐在龙椅凤椅上的二人。
视线少许模糊,青衣也能感受到那二人的得意洋洋。
她挺拔的身姿,好似风景中一道特殊而孤立的奇景,嘴角轻轻扯起,心中嘲笑:“爬的多高,摔得就多疼,且让你们先含笑一段时日。”
为了喜上加喜,百里墨康和太后一致决定,将大婚和登基大典同一天举行。
因此。
朝拜之后,众人并未离去,而是在宫中庆祝皇上大婚。
夜晚之时。
采湘趁着别人不注意,小心翼翼的来到了太和宫。
“妾身见过太后。”
太后正倚在坐榻上,抽着水烟,抬眸瞅了一眼采湘后,吸了一口水烟,吐出的浓雾弥漫,令她的深情在烟雾中,异常神秘。
久久未得回应。
采湘奇怪抬头,发现素莲不知何时,竟已经在太后身旁伺候着。
神色游离,不知素莲跟太后都说了些什么。
“采湘,哀家听素莲说,你似乎不太肯愿意为哀家,尽心尽力啊?”
说着,将手中的水烟磕了磕,“你可别忘了,是谁将你一
路扶持到现在。将一个宫女赐婚给一个王爷,你可是先例,多少人羡慕不来呢。”
采湘从不觉得伺候庸王,是一件多么高贵的事情。
人前,她是有脸面,得太后赐婚的大宫女,人后,她是人人口中的可怜虫。
她宁可在宫中找一个两情相悦的对食太监,也不愿整日活在庸王的冷眼下。
若是可以,她宁愿从未嫁入王府。
面对太后的质疑,她磕头辩解:“妾身不敢。”
抬头解释,“青衣是个聪明的女人,论我多番试探,她都滴水不漏。庸王视青衣如掌中之宝,从庸王身上更不会查到什么。”
太后双眼眯起:“可哀家听素莲说,事实并非如此。”
微微侧身,“采湘,素莲心里的小九九,瞒不过哀家。哀家就是见你灵力,办事懂得分寸,稳重,才对你如此厚爱,你可不要辜负了哀家的一片心啊。”
素莲给太后揉腿的动作顿了顿。
心中惶恐。
“是。”采湘识趣回答,“太后,妾身偶然听闻青衣和嵘楠公子提及过一件玉佩之事,听话里之意,那玉佩似乎对她很重要,而且,她还再三交代嵘楠,务必要寻回,还怕落入太后手中。”
说到这里,采湘分析道:
“妾身觉得那枚玉佩,应该是青衣随身携带之物,至于是何等玉佩,就不从得知了。”
“玉佩?”太后细细斟酌。
采湘大概知道太后心中想着什么,便提醒道:“只是,那玉佩是何模样,刻着什么字,妾身不得知。若仅凭一枚玉佩,无法置她于死地。”
太后又何尝不知?
“那就送她一条死路。”太后阴森道。
此刻,采湘却看不透太后在想什么,嫁入庸王府之前,太后便已经与她再三交代过。
她好奇问:“太后,不知您为何如此针对青衣?她一个无权无势,仅有庸王宠爱的孤女,究竟有何处能够威胁到您?让您如此忌惮?”
话音刚落。
太后一双大眼投递而来的森寒,便让采湘低下了头。
“你不过是一个奴婢,是哀家一手调教,尽管做好你的本分,不该你知道的,少问,多做。”太后冷眼一番,抽了一口水烟。
采湘立即点头:“是。”
太后的身子往后靠了靠,闭目养神片刻,睁眼之时,眸中散发的光芒如刀光剑影般锐利,
冰冷道:“多年来,哀家伴随先帝左右时,曾听先帝说,当年一战,逃了不少安顺反叛者。哀家不管是什么玉佩,但是只要
能证明青衣是安顺人,那便是死路一条。”
采湘眉眼一闪:“那太后的意思是?”
太后凝视片刻,示意采湘上前。
采湘起身前去,听见太后在她耳边所交代的,瞳孔由小变大,连忙跪地:“太后,这可是诬陷啊,若让庸王知道了……”
“闭嘴。”太后打断她的话,“如今在绍凌,哀家和皇上就是天。哀家说是诬陷,才是诬陷,哀家说不是,那便不是。”
说着,弯下腰,逼近:“采湘,你虽嫁入庸王,可身后是哀家,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哀家绝不允许。”
采湘浑身战栗:“妾身明白。”
“素莲,哀家瞧采湘的头脑,是有些浑噩了。回去之后,你替哀家好生教训教训她。”说罢,闭上眼睛,打发道,“回去吧。”
素莲得到太后的吩咐,立即趾高气昂,狠狠的揪着采湘的耳朵:“还不快走?免得扰了太后的清净。”
采湘的耳朵生疼,出了太和宫后,她一鼓作气甩开素莲的手,
愤愤不平道:“素莲,我知道太后是让你看着我的,但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在王府,我是福晋,你是丫头,别做越矩的事,否则,别怪我动用福晋的权利,治你。”
说完,转
身便走了去。
素莲在身后不屑的翻了个白眼,紧随而上。
而此刻突然安静下来的太和宫中,太后突然睁开眼睛,伸出手:“翠云,扶哀家起来。”
从陪嫁到岁月摧残,翠云都一直陪伴着太后。
她搀扶太后来到她时常练字之地,见太后拉开抽屉,将一卷画轴拿出,摊了开来,对着上面的女人,一会露出惊喜,一会露出恨意。
翠云幽幽叹了口气,道:“太后,自从先帝驾崩,您将这副卷轴拿到身边,每每看时,都会又惊又喜,又愁又恨。您对青衣赶尽杀绝,是不是因为青衣和这画上的女人,一模一样的原由?”
太后坐了下来,感叹道:“凝妃和画上女人相似,而青衣则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哀家多少会将凝妃压在哀家头上之事,迁怒于青衣头上。尤其是先帝见到青衣时的痴心任性。”
又摆摆头:“青衣那个女子,常年陪伴庸王,凝妃临死前,也着实看重青衣。庸王虽说成不了大器,可哀家一定要给皇上多留个心眼。而且,哀家听闻,皇上前几日睡梦中,总是念叨青衣的名字。一个没见过面的女人,竟然能走进皇上的心,哀家不能让一个女人,扰了皇上的心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