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微不知道青年的心理在想着什么,就算知道了,估计也不会解释什么吧。等沈君熙帮自己打了热水之后,便严肃着脸,对他说道:“谢谢你。”
“……”沈君熙瞧了他一会儿,扭头走了。同时心里想道,才不是要你的谢谢,我想要你。
这一夜相安无事,各自怀着无尽的琐事入睡。但是同床异梦,宋景微和沈君熙所想之事绝不会雷同。
第二天早上,陈祥贵家,陈祥贵的男媳妇早早起来做好早饭,好让小叔子吃饱了去干活。要是真能把长工签下来,对家里来说是一大进项。
他们是提前和沈家大房说好了,也得到了满意的答复。然陈富贵上门的时候,着实有点紧张与忐忑。
而幸运的是,宋景微仅是问了他几个问题便与他签下了契约。
“陈富贵是吧,你今天就开始上工,行吗?”接过签了名字契约,他问道。
“可以的,今天就可以上工。”陈富贵点头说道,手边是早上出门时,他大哥让他带上的铁铲。不由地佩服大哥的细心,如今果然用上了。
“那行,你跟我一起去工地吧。”宋景微收拾了一下,便带着陈富贵准备出门。
门口拴着的小黑狗,汪汪直叫,看见宋景微出来了,便围在他脚边转悠。虽然每天多是沈东明在问它吃饭,但是它仍然对宋景微很亲昵,一副要跟着出门的急切模样。
“好好待着,看家。”宋景微按下它的头,把它从自己的腿上捋下去。
“呵呵,小黑会认主,是条好狗嘞。”沈东明瞧见了这一幕,在后头呵呵笑着说。
“您要下地吗?”宋景微直起身,不管那狗了,回头和沈东明说道。
“是啊,和熙哥儿下地去。”沈东明说道,他们父子俩今天依然要去茶地干活。
“嗯,我们也走了,上工地。”宋景微说,视线掠过沈东明的身后,那青年依旧安静祥和,略微低垂的目光温暖如水。
与他错开视线之后,两拨四个人,各走各的路。
等三十两的长工契约在茶山村传的火热的时候,宋景微的房子也挖好了地基。石料和木料基本到位,一些小材料慢慢购置。先把地基打下,再筹谋别的。
这几天,沈家人出门变得麻烦起来。每一次遇到乡亲们,闲唠嗑的时候,人们往往都在问三十两的事情。等沈东明或者杨氏回答是真的时候,往往便开始说自己家中有谁谁,很符合着契约的要求,是个能做事的,帮你们家干活准不亏。
沈家夫妇心道,你自然是不亏的,那可是三十两。
他们摆手道,这事自个做不了主,听儿媳妇说是暂时不要人了。
乡亲们被拒绝的次数一多,便知道宋景微那里真的不招人,不要人。可是那谁谁就说,陈富贵不是去了吗?
人们就告诉他说,陈富贵是谁,他不是陈祥贵的弟弟吗?陈祥贵和沈东明关系好,这是明摆着的事。
便有人咬牙切齿地嘀咕,什么做不了主,就是不想帮他们说话罢了。
孙癞子叔侄俩比他们更急,眼瞅着宋景微的房子地基渐渐弄好,对方还是没有找他们。
“吴福吴喜那边呢?”孙正搔头抓耳地问道,他性子急,孙癞子又不让他闹事。
“也没有动静,我看他是想拖着我们。”孙癞子猜道。
“哎,我再去吴家一趟,仔细叮嘱叮嘱他们。”孙正烦躁地说,一烦躁就拳头痒痒,正好找老实的吴家兄弟发泄发泄。
“你小心着,别惹过火了。”孙癞子拿侄子没辙,他侄子就是这么个有勇无谋的愣头青。
“叔你放心吧,他们不敢。”孙正自信满满地说道,就去了。
吴福吴喜兄弟俩和沈家大房一样,住在村里靠边的位置,周围邻居的人家不多。他们俩家分开之后,大哥住在外边一点,没成亲的弟弟在里面一点,住着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吴福夫妻俩下地去了,吴喜在院子里劈柴。
孙正突然闯进来,把他吓了一跳。眼看着孙正来势汹汹的模样,他便紧紧握住柴刀,警惕问道:“孙正,你来我家干什么?”
“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找你要债的!”孙正撸起袖子说。
“要债?这个月头不是已经给了吗?”吴喜说道,他和吴福的父母去年齐齐过世,偏生吴福刚刚娶完媳妇等着生娃,家里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便去向孙正和孙癞子俩家借了要还利息的银子。
这也是为什么,吴福吴喜会听孙癞子叔侄俩的话,不去找宋景微的缘故。
“哦,这个月的给了,那我就来要下个月的。提前一个月,怎么样?你敢不给吗?”孙正凶恶地说道,一步一步地向吴喜靠近。
“我,我现在没钱给你。”吴喜恐惧地说,握住柴刀不敢放手,他是让孙正给揍怕了,从来不敢还手。
“哼,你不给,不给我就打你!”孙正冲上去,想抢吴喜的柴刀。
他压在吴喜身上,突然发现吴喜长得清秀瘦长,比他家里的男媳妇还好看上三分。于是他突然来了兴致,往吴喜的屁股上摸了一把,笑道:“不想我揍你也行,你给老子干一次,怎么样?”
吴喜惊恐地睁大眼,他绝对不想让孙正沾他,“你滚开!”
“你敢反抗?”孙正再次扑上去。
“你敢碰我,我杀了你!”吴喜举着柴刀,激动地朝着孙正一通乱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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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尾的吴喜发疯杀人了。
这条流言在村里传来传去,传到宋景微耳朵里的时候,他们正好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在收工回家路上。
他们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的瘦小男人,脸色慌张地从身边跑过。
村民们告诉宋景微,那就是吴喜的大哥吴福。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宋景微问道,刚才只隐约听见发疯,杀/人,什么的。
“听说是吴福的弟弟吴喜,他发疯杀了孙正。”有人纠正道:“别胡说八道,孙正还没死呢,现在正在村长家看大夫,听说脖子都砍伤了。”
“啧啧,那吴喜就麻烦了,肯定不死也得脱层皮。”李铁柱可怜道,他被孙正欺负过,很知道孙正是什么人。
“可不是,惹上了孙正,吴喜死定了。”旁人附和着说。
这些话听得宋景微皱起眉,难道就没有人去追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按照村民的描述,提起吴家兄弟他们只提到了老实,既然是老实人,就不应该会随便砍人。换句话说,能把老实人逼到动手砍人,可见是受到了刺激。
回到家,家里也在讨论吴喜的事情,沈东明说道:“这下吴家兄弟可惨了,惹上了□□烦。”
杨氏显得最担忧,她心地软得不像话,忧心忡忡地说:“那可怎么办?孙正那样的人,肯定不会放过他呀。”
“谁知道呢,咱们又帮不了。”沈东明吸了一口烟,叹气:“听说都在村长家呢,孙癞子一准儿要发难,就看他要钱还是要命了。”
宋景微不由插嘴:“只是伤人罢了,给点医药费不为过。但是要命就太严重了,这不可能发生。”
“怎么不可能?”沈东明说道:“儿媳妇你不懂,咱们乡下的人命可不值钱,就算吴喜真被姓孙的打死了又如何,他俩跟村长是一伙儿的,只要他不上报,谁知道咱们村少了人?”
“他大哥呢?村长不上报,不是还有他的亲人吗?”宋景微皱眉道,吴喜又不是无亲无故。
“嗨!吴福那个胆小的,就怕他躲起来装缩头乌龟。”沈东明瞧不起道,为了给自个娶媳妇,把弟弟的辛苦钱全捞在手里,还不许弟弟跟着自己家住。也就是外头人才说吴福老实。
“还有这样的人?”宋景微忆起那个瘦小的男人,瞬间对他的印象就不好。
“娶媳妇之前还是不错的。呵呵,所以咱村不是有句老话嘛,娶了媳妇忘了娘,他吴福是娶了媳妇忘了弟弟。”沈东明呵呵笑道,但是没一点高兴:“吴喜是个可怜的,唉,姓孙的要是能给他个痛快还好说,就怕他们折磨人家。”
“您这么担忧,不如我们一起过去瞧瞧?”宋景微提议道,听起来吴喜是个不错的人,也很可怜。
“什么?咱们过去,有啥用呢?”沈东明惊讶道,然后摇摇头,去了也没用。别说他怕事,反正这事他管不动。
“没关系,兴许帮得上忙。”比如弄清楚来龙去脉,证实吴喜的举动事出有因。
“哎?”沈东明吃顿地想起,他家儿媳妇可不是一般人,兴许真的能帮上忙,他马上高兴道:“好好,你说得对,咱们走一趟。”
见父亲和媳妇要出门,静静待在一旁的沈君熙也站起身,不远不近地跟着宋景微。
“你也去?”宋景微看见他,随口问道。
“嗯。”沈君熙微笑着点点头,刚才听说吴喜遭遇,他亦是十分可怜。静坐在一旁的他,悄悄地在想,他的媳妇会不会管这事呢。后听媳妇向他爹提出要去看看,兴许能帮上忙,他便偷偷地在心里发甜。
媳妇是个善良的人,不是跟表面上一样冷。媳妇既然容易心软,那就证明不会轻易抛弃他。
“那就走吧。”和青年平平淡淡地相处了好几天,宋景微觉得,目前这样就挺好了。
三个人一道出门,往村长家去。
走进村长家,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屋里面之后孙癞子叔侄,吴家兄弟,以及村长李章光。
他们这一家男人突然上门,李章光吃惊道:“你们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