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黎见人来了,这才示意春见和秋见住手,往后退到了马车前。
来了十二个人,一个个都穿着青色的铠甲,领头的那个来了也没给李璟然一个正眼,直接朝沈黎行了个武将的礼:“末将青甲军参领徐勤参加安平郡主。”
李家人一行人狼狈之际,可在听到徐勤的话,都傻眼了。
“怎么可能!沈黎怎么可能是郡主?她是假的,徐参领你可别被骗了。”
徐勤皱起眉:“安平郡主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这还能有假?”
“可她才受了皇后娘娘的责罚,明明……”
李宝珠附和着:“是呀,明明那么多人看到了,沈黎是被抬回定北侯府的。”
“皇后娘娘受奸人挑拨责罚肱骨重臣之后,染指前朝之事,已经被陛下勒令禁足中宫。”
李家人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沈黎懒得和他们废话:“刚刚李宝珠意图用刀子割破陛下赐给我的吉服,这件事我会如实上报礼部,若吉服上有任何问题,你们李家吃不了兜着走。”
春见端着吉服直接往回走,李璟然等人根本拦不住。
“沈黎,看在一日夫妻百日恩的份上……”
“李将军,我们可没有当过夫妻。”沈黎冷脸打断他的求情,“我对你们李家也没有什么兴趣,这一次去兖州,也是因为求了陛下的恩赐,要亲自去你们李家拿回我的嫁妆,一月之期,怕你们赖账。”
“至于青甲军,自然也是陛下亲自安排给我的,毕竟我一个女流之辈,少不了被人欺负,就像刚刚那样,李将军的咄咄逼人,和你们李家的无理取闹,我可是见识了。”
沈黎说完,便径自朝霍煜的马车走过去:“王爷,可以走了吗?”
霍煜掀开帘子,露出了身旁坐着的骆檀朝:“这得看李将军,是他刚刚执意要等人的。”
李璟然面红耳赤,他刚刚要等的就是安平郡主,若早知道安平郡主是沈黎,他早走了。
可为什么赵姑娘没有来?
他不甘心地看向城门口,巍峨高大的城门,就像一道巨大的屏障,将他彻底地挡在了门外。
李璟然不敢再久留了,圣旨不可违:“没有要等的人了。”
“那就起程吧。”
沈黎回到了自己的马车,李璟然脑子嗡嗡作响,却临时被李训叫上了自己的马车。
小钱氏不得已,只能拖着孩子,去跟着李宝珠和宋蓉蓉的孩子们挤一辆。
宋蓉蓉和李老夫人一辆简直苦不堪言。
车队因着要照顾李家的老弱病残,速度不快,在霍煜眼中简直可以用龟速来形容。
李训脸色不大好看:“早让你处理好沈家女的事,你就是不听,现在好了,以郡主的身份,带着御赐的青甲军跟我们回兖州。”
李璟然此刻心情烦闷的很:“回去之后将良田铺子卖了,给她银子打发了就是,我哪儿知道,她这般爱财。”
“沈家女都是小事,就厉王和青甲军。”
李训虽然没有证据,但心里总是不安的。
“青甲军早就被收编了,前段时间我听人说,是给了厉王的,这一次又拨了一部分给沈黎,个中到底什么情况,你我都不清楚。”
“可璟然,你老是回答我,三个月南楚一战,你有没有做什么事。”
李训是言官,并不懂行军打仗之事。
他们老李家出这么个将军实在难得的很。
李璟然先是一愣,心里也开始不安起来,但那些事怎么能和人说,就是父亲他也不敢说的。
“你现在招惹的可不是沈家女,而是厉王,是青甲军,若是早说,为父还好早做准备,若是迟了,等到了兖州,就回天乏术了。”
李璟然也是害怕的,就在车里给李训跪下了:“父亲,救我啊。”
“到底你做了什么!”
“户部的军饷久久不下来,儿子和兵部安排的监军偷摸地换了兵器等级。”
“你,你让谁换的?”李训脸都气变形了,他不敢相信自己英勇善战的儿子居然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
兵器分三六九等,平时训练的时候兵器会用差一点的,但上战场的用的那些兵器就是顶级的。
李璟然脑袋都耷拉下去了:“是岳丈大人。”
“糊涂!糊涂啊!你!”
李训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忽然他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事:“你是不是贪了?”
李璟然咬着后槽牙点点头,但又立刻回道:“可儿子只是拿了五万两,只有五万两啊。”
兵部可是带走了五六十万两,他这点银子只是渣渣。
李训抬起手,可当真要落到李璟然的脸上时,却又犹豫了。
他做了好几个深呼吸,紧紧地闭着眼睛。
车里的气氛过于凝重,李璟然跪在坚硬的木板上,任由颠簸都不敢起身。
他长这么大,还没见父亲发那么大的火。
良久之后,李训才睁开眼,眼底透着宛如毒蛇一般的凶狠:“为父记得,前往兖州会有一道必经之路,路边尽是高山,山中贼匪颇多。”
“儿子明白了。”
只要沈黎和霍煜死在半道上,李家和定北侯府之间的事便就算了了。
而贪墨的事,不止不会有人再提及,他们为陛下铲除了厉王这个眼中钉,说不定还能重新回到上京城。
……
骆檀朝一想到方才沈黎动手的英姿飒爽就忍不住笑,笑的霍煜都皱眉了。
一把年纪,还没个正形。
“你说你以后可怎么办呀?”骆檀朝分外担心自己这个大侄儿,手都攀上了他的肩头,“沈黎从小在行伍之家耳濡目染,拳脚功夫厉害着,以后你家有悍妻,夫纲难振哦。”
霍煜习惯了她这胡说八道的性子,也懒得搭话。
“不过小姑娘的性子我挺喜欢的,我看你也挺喜欢的,对吧。”
“你年少时就时常往人家侯府跑,该不会是那个时候就瞧上了吧,啧,你这小子心眼儿可真多。”
“你是从什么时候喜欢那小孩儿的?”
霍煜也陷入了回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是从她塞了梨糖到他手里,还是从她拉住他的手要给他表演大圣翻跟头,亦或者是她带着他爬树去看她精心呵护的鸟窝里的三只幼鸟……
又或者,是她说他太苦了,想护着他的时候。
他不自觉地勾了勾嘴角,早说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