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胎向来是一种家族吉兆。
镇国公府得了这一对龙凤胎,虽是庶子庶女,依然得到了全府上下的重视。
尤其是老太太,更是如获珍宝一般,多次嘱咐罗夫人一定要将周岁宴办得热热闹闹的。
罗夫人着人提前布置了宴席厅,弄得红红火火喜气洋洋,抓周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东西。
她又邀请了各方亲戚,谢彧还请了不少他的同僚、朋友前来。
宴席这天,鸡刚叫第一遍,大厨房就开始忙碌起来,丫鬟仆人们各就各位。
府里的媳妇们、管事婆子们也聚集到了府里专门举行宴席的容山堂大厅里,听从罗夫人的调派。
然后罗夫人居然又看到了刘歆玉。
挺着肚子,穿了一身招摇艳丽的桃红色衣裳,站到大奶奶和徐婠的身后。
“刘氏。”罗夫人盛装之下,不怒而自威,“上次俊哥儿来跟我请罪,说要让你继续在绮春园里头思过,你怎么又出来了?”
刘歆玉出列,抱着肚子,娇滴滴地说:“母亲,是老太太让奴婢来的。”
罗夫人:“老太太?你是妾室,不能帮忙迎客,又挺个大肚子,端茶倒水也犯不着要你来!她叫你来做什么?”
“我叫她来给俊哥儿这一房攒个人气儿!”人群后,竟传来周老太太中气十足的声音。
大太太和二太太并她们两房的媳妇们、女孩儿们、仆妇们,跟在后头一大群,浩浩荡荡地来了。
众人急忙回身行礼。
罗夫人也起身过去,将她迎到主位上坐了。
周老太太今儿穿戴得格外喜庆,一身大红缎子对襟大马褂,头上还簪了红宝石花,手上戴了金镯子,唇上抹了口脂。
“昨儿俊儿来给我请安,我就跟他说了,让刘氏今天过来应个景儿,人多热闹。”周老太太说,“更何况,各房都有人,就俊哥儿房里没个人在,也不好是不是?”
“祖母,我们这房怎么会没人呢?”却是入口那边又传来一个声音,众人回身看去,俱都惊诧不已。
居然是二奶奶。
她这几年一直病着,无论是家宴还是外头的宴席,向来都是不参加的。
今儿却出现在了这里。
而且,看起来竟然比之前精神了许多,虽然看着还是比正常人弱些,但脸色好看了许多,走路也不要人搀扶了。
“儿媳见过祖母,母亲,两位伯母。”二奶奶行礼,动作优雅而端庄,“我来迟了。”
罗夫人微笑:“你今日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
“是呀!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大太太一脸喜气地说,“咱家的龙凤胎,果然是祥瑞之兆,连二哥儿媳妇儿的病都好了不少!”
周老太太对大太太的见解很满意,笑眯眯地点头。
然二奶奶却回答:“大伯母说笑了,是三弟妹给侄媳做的药膳,侄媳吃了就好多了。”
众人都看向徐婠,表情各异。
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绝大多数还是惊叹于徐婠高超的医术的,只少数人无动于衷。
例如周老太太。
她的眼神落在徐婠身上,倒三角眼里是满满的恶意:“你这身上穿的什么东西?大好的日子,穿一身蓝?”
徐婠看了一圈儿,大家穿什么颜色的都有,遂不解地问:“老太太,不能穿蓝色吗?”
她今天也是打扮了的,衣服虽然是蓝色的没那么鲜艳,但上头绣了金盏花,盘扣和袖口又带着些红色,看起来特别精神,也有几分喜庆。
老太太却说:“太素淡!你看看周慧,就得穿成这样才好!你回去换一件红的来!”
周慧也是周老太太的娘家远房亲戚,不知道隔了多少服,来了镇国公府做她的贴身丫鬟。
她今儿穿了一身红衣服,穿着红鞋,戴着红色的小绒花,整个人看起来红彤彤的。
徐婠感觉眼睛刺的慌,说:“祖母,孙媳没有这样的衣服。”
周老太太:“没有?那周慧,你去拿一身差不多的给徐氏穿吧!她往这一站,我就觉得晦气!”
周慧:“是。”
她径直走到徐婠面前,说:“三奶奶,跟奴婢去更衣吧!”
“老太太!”罗夫人帮徐婠解围,说:“哪有主子穿丫鬟衣服的?尤其是今天这样的场合。”
周老太太竟当着满府下人的面说:“她充哪门子主子?一个平民丫头,根本就配不上我凤麟!我绝对不会承认她这个孙媳妇!”
要是以往,罗夫人不会回嘴,也就劝劝她过去了,如今,她却不忍了,脸色难看地说:“您承不承认,她也已经是这府上的世子夫人。连太后娘娘都送了贺礼来,皇后娘娘都叫她一句侄儿媳妇!您拿丫鬟的衣服埋汰她,到底是想打谁的脸呢?”
“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周老太太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人,顿时蛮横起来,说:“我今天就偏要让她换周慧的衣服!有本事你让太后,让皇后来找我?”
“这点小事,哪里用劳烦宫里?”罗夫人语气非常强硬:“我今天也没穿红衣服,是不是也不配出席您孙子孙女的周岁宴?既然如此,我们婆媳两人就先走吧,免得碍了您的眼!”
她拉着徐婠就要走。
周围的媳妇们一顿劝,拦着不让走。
闹剧正闹着,谢彧带着谢俭、谢俊、谢凤麟、谢慎一起过来了,问:“怎么了这是?”
罗夫人气鼓鼓地说:“你母亲说,婠婠穿的衣服不够喜庆,让周慧拿她这样同款的衣服给婠婠穿!”
这般离谱之事,罗夫人本以为谢彧会劝老太太,岂料,他竟是眉头一皱,说:“的确穿得素了些!换了也好,有什么好吵的?”
罗夫人不敢置信:“国公爷!婠婠怎能穿一个下人的衣服?”
谢彧:“母亲舒心最重要,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罗夫人气得心肝疼:“不过是孩子的周岁宴,还得让全府上下为他们穿红?你也不怕折了他们的福气!”
谢彧变了脸色:“今天是他们的周岁宴,你不说些吉利话也就罢了,这是你一个母亲能说出来的话?”
罗夫人深呼吸,说:“不管你们怎么说,我绝不会让婠婠穿周慧的衣服!我儿媳妇金贵着呢!哪怕我自己的衣服给她穿,我还怕委屈了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