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在梁屿川那研究气泡幕装置的时间,白筝快有大半个月没去过自己和江栩的办公室了。
早上八点,她拿钥匙打开门,发现一切还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用手指抹了一下,没有灰尘。
一个小细节,让她的心情忽然间变得很好。
她兴冲冲地抱上自己和江栩的杯子去洗,回来又给两个杯子都泡上茶,才心满意足地开始一天的工作。
江栩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没有给她安排太过繁杂的活计,大多都是一些资料处理的工作。
白筝虽然不是很喜欢这些比较重复死板的工作,却也知道这些都是必须要有人做的。
她没有丝毫怨言,一丝不苟地按照要求整理。
但是一天在办公室里呆了三天,她也有些坐不住了。
这天,江栩和刘宇都去甲方爸爸那儿开会了,白筝完成江栩给她交代的工作以后,百无聊赖地坐在办公室里。
纠结了一会,她还是打算去工地看看。
这会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太阳不算很盛,就算江栩回来应该也不会说自己什么。
这样想着,白筝便戴好安全帽,锁好办公室,一路哼着小曲往工地去了。
这个时间点,项目部里人不多,无论是工程师还是技术员,大多都分散在各个工地之上。
白筝今天特意没有去离项目部最近的桩基施工现场。
而是从项目部走上维多镇沿海公路,一路朝着更远处的地方而去。
她要去的地方,是沙中友谊大桥的,也是大桥的重要构成部分——引桥。
甲方利达市政府对于本次沙中友谊大桥的建设,赋予了历史性的意义。
即便大桥的主跨并不是沙国境内最长,他们也要求将引桥部分建得足够长。
一是为了联通包含维多镇在内的周边公路体系,二也是为了实现物理意义上的突破。
白筝没有坐车,足足走了小半个小时,才看到引桥施工的工地。
引桥的部分在整座桥梁的建设中难度较低,因此这边并没有中建集团的工程师坐镇,基本都是一些分包商的人。
白筝的t恤外面套的是集团统一发的蓝色马甲,头上戴的也是普通的蓝色安全帽。
周边被机器的蜂鸣声包围,大家各自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没有人注意到白筝。
她也没有寻人搭话,只是大概在工地上转了一圈,简要看了看他们的施工进度。
她只是个实习生,自然不可能代替江栩来行驶什么巡查监督的职责。
但是看到有一些不戴安全帽,或者一边打料一边散漫聊天的情况时,还是会忍不住皱眉。
她没有声张,只默默在心里记住了这些行为,打算改天要提醒江栩亲自来一趟这边了。
转了近半个小时,快到下班的时间点了,白筝打算错开人群先走,却在临近出口的地方,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
她本来不想凑热闹,但那边的声音甚至盖过了机器作业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犹豫片刻,白筝还是拔腿走了过去。
她没有挤进去人群里面,只是在最外圈大概听了听。
一男一女争执的声音居高不下,周边看热闹的人也在你一言我一语。
白筝听了半天,才勉强弄清楚始末。
女人是塔吊指挥员,男人则是打钢筋的。
前段时间因为噪音问题停工,最近恢复施工,各个工地都在赶工期,大家都急急忙忙地想要干完手里的活。
引桥工地上就一个塔吊,上上下下的东西都要通过这台塔吊完成。
男人想要插队,先吊自己的钢筋,被女人阻止,便由此爆发了争吵。
男人指着旁边另一个男人,恶狠狠地问:“你说要排队,我也眼巴巴地排,但是凭什么他的钢管可以先吊?”
女人抄着手,语气也并没有很平和:“现在在铺桥面路基,钢管每天的需求量很大,工头专门打过招呼的,有钢管的时候先吊钢管!”
“呸!”男人发出嫌恶的声音:“说那些屁话,谁信啊!依我看,你就是和他熟,就先吊他的!谁知道你们俩背地里有没有一腿呢!”
“王蒙,放你娘的狗屁!”女人听到这样的侮辱,再也忍不住,直接伸手招呼了过去。
男人自然也不甘落后,双方就这样扭打在一起。
周边围着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是没有人上去拉架,显然都不想把事情惹到自己身上。
白筝怕人受伤,赶忙从人群之中挤出去了。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我报警了!”白筝一边厉声喊着,一边扒拉扭打在一起的两个人。
女人松了手,那男人却还是紧紧地抓着她的衣领,她抬头的间隙,白筝才看见这居然是她的舍友米芳!
米芳显然也看见了白筝,白筝朝她轻轻摇了摇头,身体却朝前垮了一步,挡在了米芳的面前。
白筝掏出手机对着男人,脸色铁青:“你打人的过程我都录下来了,你再不放手,我立马叫集团的人过来!”
“集团的人?”周边的人议论纷纷,这才发现白筝这个陌生的面孔。
男人听到这话之后,脸上的嚣张神色也稍微收敛了一点。
他放开抓着人领子的手,嘴里却仍旧不服:“集团的人又咋了?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不然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米芳听他口出狂言,火气顿时又上来了,还想伸手扒拉,被白筝按住了。
周边围着的工人,大多以男性居多。
有些是因为每天排塔吊本就心存不满,还有些是因为天性就自然而然地站到了男人那边。
议论声四起,竟大多都是对米芳的指责。
也有部分人在讨论白筝,说她这么年轻在这儿装什么大爷,说不定就是狐假虎威。
白筝扫了一遍在场的人,记住了几个跳得最高的面孔,转身和米芳轻声开口。
“芳姐,咱们先回去,工地上不能聚众闹事,对咱自己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