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将宋煜城安排到青玉阁。
青玉阁距离曦辉阁不远,方便雪思月照顾。
这个庭院不是很大,收拾的干净整洁,雪思月还算满意。
毕竟是花钱租来的院子,总不能看着膈应。
将人安置好后,李管家和几个下人都退出去了,屋里除了雪煜城,只剩下她和欧阳穆了。
雪思月瞥了他一眼,语气生硬道:“人都已经到了,你可以走了。”
欧阳穆不以为意,扯唇,“我自己的宅子,我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雪思月:“那你以后住在这里陪我弟吧。”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的护理费很高,只怕你雇不起。”
雪思月:谁愿意雇你,笨手笨脚的。
不过这男人的嘴怎么那么臭,像是刚吃过大便一样。
她扭过头去,不再理他,给煜城把了一下脉,感觉没有太大问题,才放下心来。
煜城一直闭着眼睛,一方面他的确虚弱,眼皮很沉,另一方面姐姐与王爷的关系不好,他们时不时还吵上两嘴,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他索性闭上眼睛假装睡觉。
贴身丫鬟静云将包裹从车上取下来,回到屋里时,感觉气氛
很诡异,甚至有点剑拔弩张。
她将包裹放在雪煜城身边,小心翼翼的,一句话也不敢说。
雪煜城睁开眼睛,他让静云把他的小包裹拿过来,从包裹里摸出一块晶莹剔透的通体翠绿的玉。
玉的水头非常足,细腻润泽,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块玉不是普通的玉,是雪煜城的母亲临终时留给儿子的信物。
当时严氏病重,知道自己的时日不多,将雪煜城唤至到身边,嘱咐说:“儿啊,为娘时间不多了,我离开以后,最放心不下的还是你,你姐姐已经许配给穆王爷了,他们是皇太后保媒,就算王爷不是很喜欢月儿,想必也不会太难为她,你还尚小,没有考取功名,以后和赵氏生活在一起,一定要处处小心,那女人不善,千万不要得罪她……”
雪煜城低着头,跪在严氏的床前,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十二三岁的孩子,正是顽皮的时候,突然间失去母亲,雪煜城痛的几乎全身碎裂。
严氏说了很多,每一句都是对儿子的不舍与眷恋。
他听着娘的话,心疼如割。
最后,严氏实在说不动了,让丫鬟拿出一块玉交到他的手上
。
玉不是很大,光泽很好,水头十足,价值连城。
她将玉穿在一根红绳上,递给儿子,哽咽道:“儿啊,这块玉是娘的信物,娘并非是你外公和外婆亲生的女儿,而是他们在河边捡来的孩子,我被他们捡到时除了一身衣服,就只有这块玉了,你外公外婆对我不薄,一直把我当做亲生女儿看待,还传授我医术。我本来不想找亲生父母,但一看到这块玉,心里总是痒痒,总想知道他们是谁,在哪里生活,当初为什么要将我扔掉,后来找了一段时间,但没有结果,看来这辈子与他们无缘了。”
说到这里,严氏的双眼通红。
寻了一辈子的亲人,最终没有寻到,那份失落与痛苦只有自己能体会。
她拭去眼角的泪水,继续道:“这块玉质地非常好,价值不菲,将来我儿万一遇到困难可以将它卖了,不必舍不得。当然了,娘还是希望我儿能顺顺利利,将来考取功名,效忠朝廷,像你父亲一样做个人上人,再找个情投意合的媳妇相伴一生,这样,娘就含笑九泉了。”
“娘,您不要走,不要抛弃儿子,娘……”
雪煜城泣不成声,说什
么都不接那块玉,还是静云将玉接了过来,放在他的柜子里。
没过多久,严氏就走了。
她走后不到一年,雪煜城就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
如果不是管家看着他可怜,给雪思月捎信,雪思月急忙回去,估计用不了多久,他就追随严氏去了。
现在他随姐姐来到穆王府,一个月两千两的食宿费让他咋舌。
欧阳穆再不喜欢姐姐,也不该让她拿这两千两银子。
他握了握拳头,心中十分不满。
将来有一天姐姐要是和离,他坚决支持。
两千两银子不是小数目,他不好意思让姐姐出,可他没有钱,母亲留给他的银两都让赵氏搜刮走了,这块玉还是静云藏了起来才躲过一劫。
他将玉石握在手里,心中纠结不已。
这是母亲的信物,按理说不能送人。
但他不想让姐姐为难,她与王爷的关系本来就不好,如果再欠他银子,她在穆王府会更不好过。
他将玉石递给欧阳穆,面无表情道:“王爷,这几日我住在府上实在叨扰了,我一介书生没有多少银两,只有这块玉石还算值点钱,请王爷收下,作为我最近的食宿费吧。”
他说的不卑不亢,言语中还透露着一丝不满。
欧阳穆一怔,掀眼皮看他,眉头紧锁。
他不是非想要这点钱,雪思月不给柳怡情治病,他心中气不过,想难为她一下而已。
只是这块玉真的非常出色,通体翠绿,光滑润泽,实在是一块稀世珍宝。
他伸手接了过来,用大拇指和无名指摸索了一下,手感非常好。
又低头了瞟一眼,发现玉的中间有个字,可能是因为时间久了,字迹不是很清晰。
他将它放在阳光下,借助正午强烈的光线,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霍”字。
霍?
欧阳穆蹙眉。
什么意思?
单独一个“霍”字没有什么意思,最常见的是作为姓氏存在。
但在北梁,姓霍的人很少,京城几乎没有。
霍姓人群大都生活在与北梁接壤的北罗。
在他的印象里,姓霍的也只有一直让他闹心的黑帮头子霍宗玉了。
霍宗玉与雪家有联系吗?
不可能。
雪佑霖养女儿不怎么样,对朝廷绝对是忠心耿耿。
他正想的七上八下,突然间,一只雪白的手伸了过来,不等他反应过来,玉已经从他的手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