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侯府的宾客与都督府几乎没有交集,是以,孟芊芊的面孔对现场的宾客而言是极为陌生的。
白玉薇就更不必说了。
她是苗疆的千金,压根儿没怎么在重大场合露过面。
季管事拼命给三夫人使眼色,奈何谢三夫人被气昏了头脑,完全没搭理他。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人轰走啊!今日来的全是贵客,冲撞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不得不说,这番话成功取悦了看热闹的宾客。
众人也在等着孟芊芊被侯府的下人撵走。
就在此时,卢嬷嬷迈着小碎步,紧赶慢赶地到了门口。
她已经用最快的步子跑来了,可没想到还是闹大了。
她顾不上喘气,阻止了要撵走孟芊芊的下人,对谢三夫人道:“三夫人,这位是老夫人的贵客。”
“什么?母亲的贵客?”
谢三夫人怀疑自己听错了,怔怔地指了指孟芊芊,“她明明是个……”
卢嬷嬷给孟芊芊行了一礼,客人众多,她略去了称呼,直接说道:“老夫人有请。”
孟芊芊扬起下巴,跟着卢嬷嬷进了府。
“哎——”
谢三夫人望着几人的背影,生气地跺了跺脚,“季管事!你过来!”
她把季管事叫去了一旁,“她是母亲的哪位客人?我怎么从未见过?”
季管事一脸为难:“三夫人,您亲自去问老夫人吧,奴才不敢乱说。”
谢三夫人瞪了他一眼,皱着眉头去了。
不曾想,她竟然在谢老夫人的院子门口,被下人拦住了。
守院子的嬷嬷道:“三夫人,老夫人这会儿正忙,您有什么事不妨去找大夫人。”
谢三夫人更好奇了。
那个疯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历,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很快,李嬷嬷和半夏带着睡醒的宝姝出来了。
谢三夫人想上前询问,可又觉有失身份,冷冷地转过了脸。
上房,谢老夫人坐在罗汉床上,孟芊芊坐在她面前的绣凳上。
屋内的陈设十分讲究,虽看着不奢华招摇,可件件物什都有来头,有先帝赏的,有太妃们送的,也有不少朝廷贡品与名家字画。
看得出来,侯府很在意自己的家族底蕴,并以此为傲。
谢老夫人面容慈祥,可作为曾经的侯府主母,她的眉宇间总能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凌厉。
她笑着说道:“陆少夫人,你能来为老身贺寿,老身感激不尽。”
孟芊芊微笑着说道:“谢老夫人言重了,论辈分,我当叫您一声祖母,您的寿宴,我岂有不来之理?”
谢老夫人表情微愕,须臾便笑了:“你倒是明人不说暗话。”
孟芊芊坦率地说道:“芊芊不懂那些弯弯绕绕的,让谢老夫人见笑了。”
谢老夫人没接话,而是摩挲着手腕上的镯子。
孟芊芊低声道:“上回……多有冒犯,请谢老夫人见谅。”
谢老夫人深深地看着孟芊芊,孟芊芊抬眸,迎上了谢老夫人的视线。
谢老夫人没从她眼中看出闪躲,慈祥地拉过她的手:“你娘离了你多年,你心中有怨恨,也是情理之中。”
“说实话,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你,我那个好儿子啊,他一直瞒着我这个做娘的,若不然,我定早早将你们接来侯府,也不至于让你们受了那么多年的苦。”
谢老夫人很聪明,她没把一切推到郁氏头上,而是让儿子来背了一半的锅。
无形之中会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好婆婆。
如果孟芊芊当真对郁氏有浓浓的孺慕之情,这一刻已经开始感激谢老夫人了。
谢老夫人握住孟芊芊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我知道你怨你娘,你娘确实有错,可她也后悔了,听侯爷说,她常在夜里偷偷抹泪,很是思念自己的孩儿。人生在世,最遗憾之事莫过于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孟芊芊垂下眸子。
谢老夫人趁热打铁:“原谅你娘吧,今后你就是侯府的大小姐。”
孟芊芊顿了顿,平静地问道:“我又不是侯府血脉,这个大小姐我怕是当不起。”
谢老夫人笑道:“原来你是担心这个,我早替你想过了,对外只说你是灵儿失散多年的双胎姐姐,当年原是一胎双生,你出生后被人抱走了,在幽州孟家长大。”
孟芊芊暗暗笑了,原来连她的出身都已经被“安排”好了。
这种事,她在戏文里都难得一见,真没想到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又想拉拢都督府,又不想让侯府的名声有任何污点,什么好处都让他们占了。
孟芊芊道:“我想先见见我娘。”
谢老夫人给卢嬷嬷使了个眼色,卢嬷嬷立即将在前厅招待客人的郁氏请到了谢老夫人的院子。
“你们娘俩聊,我去换身衣裳。”
谢老夫人在卢嬷嬷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听说你要见我。”
郁氏的态度十分冷淡。
孟芊芊一改常态,没与郁氏呛声,而是充满期待地看着她:“今日我不是孟小九,我想以孟芊芊的身份和你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