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心情平复了之后，沈王氏不动声色地把这封来历不明的信件，给撕的粉碎，而后她扬声对着外间喊道：“拿个炭盆来。”
负责守夜的若水立刻就听到了，没过多久就拿了一个冒着橙红心火的炭盆走了进来。
将撕碎的信件扔到炭盆里，看着火焰舔上那单薄的信纸，燃烧出明亮的火花，沈王氏的眉眼非常非常的平静。
好像自己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有预料到一般。
若水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但看着老夫人似乎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于是若水便相当聪明的缄默不言。
在这偌大的侯府里头，她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她心里都很清楚。
哪一个高门大院里头能完全的没有秘密呢？
若水默默的想着，十分自然地用手中的煤炭夹子，将那些没有烧完全的信纸，翻入了火焰里。
等到所有的碎片全部都被烧完，老夫人看向若水道：“接下来的几天，你多关注一下柳氏那对母女，有什么风吹草动，一定要告诉我。”
若水听到这句话，心中便明白看来刚才老夫人之所以这般反常，跟柳姨娘和二小姐沈雨柔有关。
只是
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纵然心中又起了好奇心，但若水依旧没有多嘴多言，只是面色郑重的点了点头道：“老夫人放心吧，奴婢会派人盯着柳姨娘和二小姐的，但若真的是出了什么动静，可要奴婢先行插手？”
这倒是个问题，沈王氏不由的沉默了一会儿，而后才面色沉静的开口道：“不要插手，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哪怕是天塌了。”
这句话就说的很严重了，若水不由的暗暗心惊，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却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奴婢知道了！这就立刻找人去盯着二小姐和柳姨娘。”说完这句话，若水无声的退出了内室。
而沈王氏，重新坐到了床榻上，如往常一般，闭上眼睛安歇。
冬日的夜晚总是很漫长，漫长到一声寒鸦的嚎叫，就能让人觉得黎明似乎永不会到来。
本来早就应该安睡的小蝶，却一反常态的坐在桌边，脚底下的炭盆都熄灭了，她却依旧双手紧紧的拽着衣角。
屋子里的温度明明已经冷了，但她的额头上却沁出了汗，密密麻麻，烛火一映照，就像是粘了一层黏腻的油布，带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然而她的心脏，却格外的活跃，
拼命的跳跃，发出震动得耳膜的扑通扑通声。
同样的风雪，不同的屋檐下，百灵也没有睡，因为她们都知道导火索已经拉好，只等着点燃的那一刻。
天空如往常一般亮了起来，而且天气格外的好，连续肆虐了几天的风雪，居然停了。
苍白无力的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上，迟缓的爬上高空，一点点的烘晒整片大地。
一两个时辰之后，阳光所到之处，便沾染上了温度。
京城里的不少人都被这暖意吸引，自发的走出了自己锁住的小屋子里。
可是等他们刚适应了外面明亮的光线，眼眸无意中一扫，居然发现地面上，树梢上，门口处，甚至连茅房，都抛洒着一些看起来红红绿绿的纸张。
“这地面上怎么会有纸？”尤其是这纸张还洒在他们的院子里。
有人纳闷儿的上前捡起。
还有那些很爱干净的人家，看到这么多的纸张躺在门口处，颜色鲜亮的扎人眼睛，还以为是谁在搞恶作剧，当即插着腰，怒气汹汹的抬头长吼道：“是哪家的龟儿子，闲得蛋疼，乱扔垃圾？
居然还敢扔到我家院子里，信不信要是被老娘我给抓到了，打断你的两条腿。”
说完这
些话之后，他们都十分自觉的去捡地上的纸，然后顺理成章的注意到了纸面上的黑字。
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文武重臣聚集之地，可以说整个大楚王朝，识文断字的百姓大约有四分之一都居住在这里。
所以这些纸张上的内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难辨认。
大约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京城的气氛在无声之中瞬息而变。
原本准备享受太阳温暖的百姓们，一个个的全部瞪圆了眼睛，震惊的合不拢嘴，宛如青蛙。
“乖乖！前天晚上，沈侯府的二小姐沈雨柔居然在六皇子府上，跟六皇子偷情，居然还被人给撞见了。”
“真的假的？侯门贵女和皇子偷情，这得多不要脸呀？”
于是这些人纷纷走出了家门，看见熟人就一把拉住，询问他们是否也捡到了这样花花绿绿的纸张，得到的答案自然是肯定的。
轻语出手，自然是毫无疏漏，别说这些平民百姓的院子了，就连朝廷重臣的府邸里都被他派人散了大量的纸张。
于是在这一刻，本来应该冷冷清清的，酒馆和茶馆里，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亢奋的七大姑和八大姨，相当有求知欲的老少爷们们，热热闹闹的拥挤在一起，你
一言，我一语，吵的可谓是人声鼎沸。
“这些纸张到底是谁发的？居然能发的满京城都是。”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纸张上的内容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看是真的，所谓无风不起浪嘛。”
“这么说的话，沈侯府的二小姐岂不是真的和六皇子无媒苟合？”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一群附和的人，纷纷感叹：有这么一个女儿，这下子沈侯爷的一张脸可是要丢尽了。
那些七大姑和八大姨们，得一个个满脸鄙夷的开口道：“真是没想到沈侯府的二小姐居然是个淫妇，明明身份尊贵，衣食无忧，居然还这般的不守贞洁，也不知道她图什么？”
“还能图什么？我跟你们说，我三舅家的儿媳妇儿就在沈侯府里当差，听说那个二小姐表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
上上个月的时候，大半夜都还没回府呢，后来据说回去后，身上居然还带了伤。”
这个穿着花夹袄的大媳妇儿一说，其他人的眼睛顿时又瞪得圆溜溜的，纷纷的询问起来：“这事儿保真吗？”
“我骗你们干什么？据说那天深夜沈侯爷的养子不知道什么原因，也迟迟未归，所以我三舅家的儿媳妇儿记得特别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