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轻语走了,周大掌柜忍不住长吐了一口气,化作飘渺的白烟,散入了满天的风雪之中。
转身进了屋子,看着明亮的烛光,周大掌柜的内心却陷入了沉重的忧愁之中。
轻风这一路上,真的能保护好三小姐吗?
越想周大掌柜的心里越是没底儿,于是他略略的沉思了几秒钟之后,决定等到轻语回来之后,让对方再带一队人马去追赶轻风他们。
大约过了一刻钟之后,就到了宵禁的时间,满京城通往郊外的大门,缓缓的关闭。
轻语也恰恰好在这个时刻赶到了林府,按照正常的流程,他应该敲打林府的大门,将怀里的信交给府里头的小厮,让他们再转交给林府的大小姐林静姝。
毕竟不管怎么说,男女有别。
然而翻墙头翻习惯了的他,却直接摸到了林静姝的闺房里,直接翻开窗子跳了进去。
林静姝本来都已经坐到了床边上,准备入睡了,猛然听到窗口那边发出砰的一声,顿时惊得马上站了起来,转头就看了过去。
但见一个全身上下都穿着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站在那里,正看着自己。
他脸上还蒙着半个面罩,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桃花眼,和半
个高挺的鼻梁。
这个人是谁?
大半夜的,为什么忽然之间出现在自己的闺房里?
难道是采花贼吗?
林静姝刹那间头皮发麻,张开嘴就要叫人来。
然而她这个举动立刻就被轻语给看穿了,但见嗖的一下,原先还站在窗口的轻语,三两下就跑到了林静姝的面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男人的手还带着外边风雪的凉意,贴在温暖的皮肤上,让林静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垂在身侧的时候忍不住颤抖。
你想干什么?
她用眼神诉说道。
看出了她的意思,轻语笑眯眯的弯了眼睛,用十分和蔼可亲的语气说道:“林大小姐不要慌,也不要怕,在下没有恶意,只是听从某个笑面虎的命令,给林大小姐你送封信罢了。”
在说这句话的同时,他的另外一只手将怀里的那封信取了出来。
这大晚上的,还是宵禁时刻,冒着如此强烈的风雪,只是为了给自己送一封信?
林静姝不敢置信的颤了颤眼睫,但还是抬手接住了那封信。
见林静姝把信拿走了,轻语又不紧不慢的,笑眯眯的开口道:“既
然信已经送到了,那在下就离开了,不过在下走的时候,还希望大小姐不要大喊大叫,若是惊动了旁人。
那在下下次一定会再次拜访大小姐的。”
刻意的在拜访这两个字上加重了不怀好意的意蕴,轻语相信眼前的这位素有聪慧敏锐名声的林大小姐能够充分的体会自己的意思。
果不其然,只见林静姝迅速的点了点头,神色间满满都是郑重。
轻语这才松开了自己的手掌,缓缓的往后退了几步,示意自己是真的无辜无害。
见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林静姝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但她随即皱起了眉头,满眼警惕的问道:“你口中的那个笑面虎是谁?
为什么要给我送信?
你们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三个问题砸过去,让轻语一时间十分的无语,但见他不慌不忙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后满脸促狭的笑道:“林大小姐若是想要知道,打开那封信,看完之后就明白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轻风单脚一蹬,整个人就又飞跃到窗前,单手抓住了窗棱,看起来又要翻窗出去。
可就在他半个身子都出窗的那一瞬间,他忽然回过头来,对着正要打开信封的林静姝
,促狭的勾起唇角笑道:“林大小姐,你身上的这身寝衣很不错,尤其是一角的百合纹路,非常的衬你。”
他的这句话一出来,林静姝才猛的意识到,她被一个外男看到了自己穿着寝衣的样子。
这种权利本来是应该属于她的夫君的,但现在却被一个登徒子给提前享用了。
于是在这一瞬间,平时再平稳的林家大小姐,也觉得又是羞又是怒。
几乎是无法克制的,抓住了床边的枕头,就冲着轻语狠狠的扔了过去。
能在箭雨之中,来回腾转挪移,毫发无伤的轻语,自然不可能被一个枕头给砸中,他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接住了那个枕头,而后递到了自己鼻端,深深的嗅了一下。
“嗯……
好香啊,林大小姐连身上的味道都是我喜欢的。”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整个人便滑出了窗外,嗖的一下飞跃到了对面的房顶之上,独留下林静姝在原地,羞得满面通红,气的咬牙切齿。
“这个登徒子,若是让我再遇见你,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因为是气急了的缘故,林静姝一时间忘记了压低自己的音量,自然便惊醒了躺在外间的丫鬟紫月。
披上一层外
衫,紫月动作快速的从床上翻起来,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神情带着几分紧张道:“登徒子?什么登徒子?
小姐,刚才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到紫月被自己惊动了,林静姝心中不由自主的产生了些许的懊恼,她立刻把握在手中的信背在了身后,而后面色平常的摇了摇头:“没发生什么事情。”
没有发生事情吗?
“那你小姐,你刚才为何喊叫?”紫月也是个相当机灵的丫头,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见状,林静姝相当沉稳的开口道:“只是做了个噩梦,不小心惊着了而已。”
这段时间以来,林静姝的睡眠质量确实非常的差,已经不是第一次从梦中醒来后辗转反侧了,故而紫月听到这个理由之后,没有再继续怀疑下去。
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紫月走到自家小姐的身边,神情恳切的问道:“小姐,要不要叫个大夫来,给你开几剂安眠的药汤?”
见到紫月靠近自己,林静姝身后握着信封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不动声色的挤出一个微笑,她摇了摇头道:“只不过是个噩梦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的。
你赶快去睡吧,明天还要帮我绣嫁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