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柳现在算是他身边的丫鬟了,如今又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做出这么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被人看到了,她这个做主子的还要不要脸面。
心里一阵的恼火,沈雨柔下意识的就想要去呵斥她,但顾忌到外人,于是硬生生的挤出一副笑脸来:“别怕,你尽管去,那里又不是龙潭虎穴,吃不了你的。”
红柳听了沈雨柔这么说,又见对方笑的很是温柔,心下顿时生出了些许的感激,一时间竟然觉得六皇子府里的那个方管家或许也没有那么可怕。
当下不再犹豫,她伸手捏住沈雨柔指缝间的那封书信,然后匆匆的塞入自己的怀中,扬起笑脸道:“二小姐,奴婢现在就去送信,请二小姐放心,无论如何,奴婢都会把这封信送到老地方的。”
沈雨柔见红柳终于上了道,心里这才稍微感觉到了一点满意,继续维持住脸上那看似温和的笑容,声音就像是掺了白糖的劣质蜂蜜:“你办事我放心的,记得,一定要早去早回,否则小姐我可是会挂心的。”
沈雨柔这么说,红柳心中真是感动的不得了,只觉得二小姐果然如传闻中的那般,是一个十分贤良淑德的人。
不得不说,距离制造了美感,而伪装蒙蔽了双眼,假如红柳经常跟在沈雨柔的身边的话,她就会发现她以为的大家
闺秀,其实只是一个阴险善妒,并且满心恶毒的小人。
总之,红柳开开心心的怀揣着这封书信,前往了六皇子府,在她临走之前,沈雨柔告诉她,等她送完信之后,让她去厚德书铺里找她。
并且着重强调了,这一封信不是她本人写的,而是她的姨娘柳氏写的。
当然红柳听了之后心中很困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二小姐自己写的信,却非要推到柳姨娘的身上。
但是她非常明智的没有开口去问。
厚德书铺可是满京城里顶尖的铺子,别说是那些读书人,就连红柳这种大字不识一个的奴婢也是知晓的。
看着红柳的背影,沈雨柔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十分狠辣而又阴毒的笑容。
沈雨棠!等你掉入了我精心为你准备的陷阱中,你看我到时候怎么回报你打我的仇。
狠狠的磨了磨牙,沈雨柔对着坐在车辕上的马车夫说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走吧,若是敢耽误了我的要紧事,仔细你身上的这副皮。”
马车夫听到了这种话,脸上的神情却很淡定,似乎早就已经料到了沈雨柔的这种两副面孔。
按了铁的马蹄,极速的踩在青石板上,发出了得得得的马蹄声,从侯府驶向了厚德书铺。
红柳几乎是
一路小跑着来到了六皇子所在的府邸,这个时候正是正午时间,六皇子正在用饭。
方管家就在他的身边伺候着,时不时指挥着丫鬟给六皇子夹菜,或者倒茶。
一主一仆正各自忙碌的时候,突然有个小厮跑了过来,也不敢进来,直接站在门口处,不断的往里面瞅。
他这个动作虽然细微,可门口处就只站了他一个人,所以还是非常显眼的。
方管家的脸顿时沉了下来,一瞪眼睛,没好气的呵斥道:“刘斌,你鬼头鬼脑的干什么?
是皮痒了,又想挨板子了吗?”
方管家说打人板子,那是绝对不会客气的,上次沈侯府的那个丫鬟走了之后,方管家就把放那个丫鬟进来的小厮给打了个皮开肉绽。
但谁能知道,这个丫鬟今天居然又来了,刘斌都说了不让她进,但那个叫红柳的丫鬟就是不死心,居然直接抱着六皇子府邸的门柱子,又是哭爹又是喊娘的,怎么赶都赶不走,惹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往这边看。
弄得堂堂六皇子府都快成菜市场了,这要是再让那个叫红柳的丫鬟喊下去,哭下去,闹下去,不用等到明日,六皇子殿下恐怕就要成为闲谈中的新主角了。
吱吱呜呜了几声,刘斌只觉得苦不堪言,睁大眼睛看着方管家,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六皇子又不是死的,这一会儿的注意力也被他给吸引了,于是不由的微微皱起了眉头道:“你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有什么话不妨直接说,本殿下又不是那严苛的主子,即便你说了什么不恰当的,也不会打你板子的。”
刘斌自然知道六皇子殿下慈和宽厚,但是方管家可不一定呀。
心里头的小人都快哭出一条瀑布了,刘斌这一刻真是恨死了那个叫红柳的丫鬟。
“六皇子殿下,那个……
这个……
就是……就是……”
明明是最为简单的几句话,但刘斌因为害怕说出来后会被方管家给处罚,硬是结结巴巴了起来。
但却不知道,因为他这番有口难言,颇为神秘的样子,更加勾起了六皇子殿下的好奇心。
六皇子干脆连饭都不吃了,把筷子轻轻的放在雪白的瓷碗上,站起身来直接走到刘斌的面前,微微一笑,宛如玉树生风:“行了行了,别表现出这么为难的样子了,你在前边引路,本殿下跟着你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方管家莫名的生出了一种隐隐的不安,眼皮子不受控制的跳了跳,于是他下意识的就想要上前阻拦。
但就在这个
时候,一直伺候六皇子的秋水,默默的走到他身边,无声的冲他摇了摇头。
看着六皇子的背影,方管家是真的急了,当即还是要追上去阻拦。
秋水见他这般固执,只能无奈的叹气道:“方管家,你是傻了吗?
如今后天就是娘娘给殿下举办的选妃宴会,在这期间,可不宜横生枝节。
若是你敢坏了娘娘的计谋,就仔细你这条小命吧。”
方管家听了这话,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但秋水却连看都不看他,直接去追六皇子的脚步。
“殿下,您走慢点,左右这件事也不着急。”秋水一边轻喊着,一边将自己顺手揣入怀中的暖炉塞入了六皇子的怀中。
这个时候的风确实还是有点大的,尤其是北方的冬天,即便是下雪的时候,那落下来的雪花都像是没有冰冷的黄沙,又干又冷。
一个不小心,若是没有防护到位,像六皇子这样从来没做过活计的手,就容易冻裂出难看又红肿的伤口,到时候珍贵妃肯定会怪罪她们照顾六皇子不力,那后果可就严重了。
六皇子双手抱着暖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秋水,本殿下怎么说也是七尺男儿,离了一会儿这暖炉,哪里就冻死了。”
听了这话,秋水却也只是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