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如果认真来说的话,方才沈知行和沈雨棠之间的对话和动作,根本就谈不上是调情。
他们两个人之间迄今为止表现出来的最多也只是兄妹之情而已。
可是在早已知道了沈知行心思的青思眼里,沈知行对沈雨棠的任何亲密动作都是狼子野心,是她根本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的。
想到这里,青思转身就对着沈雨棠说道:“小姐,无论如何你以后还是和沈少爷保持点距离吧。
尤其像今天这样,大晚上的,表现的这么亲昵,这府里人多眼杂,若是被不小心瞧见了,不知道明日又该如何编排你。”
青思宛如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在沈雨棠的耳边不停的念念叨叨的,明明还不到双十年华,却看起来忧心忡忡,愁眉苦脸的。
看着对自己耳提面命的青思,沈雨棠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了。
她就是想不明白,自己都跟青思说过好多遍,她和沈知行只是兄妹之情,但青思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
淡淡的无奈浮现在少女的面庞,眼看着自己根本就说服不了青思,沈雨棠只能叹口气,撒谎安抚道:“好好好,以后大晚上我绝对不
再和知行哥哥见面了,还不行吗?
你就别担心了。”
听到自家小姐总算是松口了,青思便觉得自己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逼人不能逼得太紧,她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
“那……那小姐你要记得你今日说的话,否则奴婢……奴婢……”青思一时间卡壳了。
沈雨棠见状,忍不住失笑,青思是个奴婢,而她是个主子,就算自己违背诺言,青思还真不能拿自己如何。
青思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脸上的表情显得非常的为难。
看到她这个样子,沈雨棠又是一声叹息,她想起上辈子青思为自己遮风挡雨,为了救下自己的命,差点被沈雨柔手下的那个嬷嬷活活扎死。
心不由就软了,少女睁着那双清凌凌的,宛如溪流一般的眼眸,月光泛进去,折射出令人心悦诚服的真心。
“青思,你的心我都知道,我不会让你太过为难的。”
一句你的心我都知道,让青思瞬间愣到了当场,整个人就像是被石化了一般,一动不动,但是那黝黑的睫毛却像是振翅的蝴蝶,快速的闪动了。
这一刻,或许是冬
日的风太冷了,也或许是因为这月色太温柔。
青思只觉得自己鼻头一酸,滚烫的泪水便在眼底肆意的翻滚,害怕被自己的小姐看见,于是又连忙撇过头去。
屋里的灯熄灭了,床榻上,沈雨棠和青思都闭上了眼睛。
而屋子外面的月光下,沈知行却并未安眠,依旧如往日一般坐在那张檀木桌旁,一页一页仔细又缓慢地翻看着手里的密报。
轻风一边往炉子里加霜纹白炭,一边小心的打量着自家少爷的脸色。
最近朝堂上的大动作可是不断,夷狄侵犯边关,淮南又发了大水,当今圣上连日拨下灾款,着户部官员派人押送到淮南一带。
然而这笔巨款在到淮南的途中,却被层层盘剥,等交到地方官员的手中时,居然只有区区不到五万辆白银,想要靠这点银子来救济灾民,简直就是个笑话。
短短半个月内,无数灾民缺衣少食,饥饿而死,白骨曝于野,野兽纵横于田,甚至于出现了灾民易子而食的惨象,整个淮南,恍如人间炼狱。
此事传到圣上的耳中,圣上勃然大怒,连夜召集群臣,然而朝堂之上,诸位大臣不但不知道为君分忧,反而
却互相攻讦,想趁此机会除掉敌对势力。
哎!也难怪当今圣上气的都缠绵病榻了,他要是遇到这么一帮的属下,估计能直接被气到吐血。
然而沈知行的脸上,神色却相当的平静,好像看的不是什么错综复杂的朝臣关系,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争权夺利,只是什么逸闻趣事一般。
轻风看不透自家少爷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不由得感叹自家少爷果然城府极深,不是他们这些凡夫俗子所能揣摩透的。
“少爷,依属下来看,您在这巡防营营长的位置上呆的也有一段时间了,眼下虽然朝堂一团混乱,但对你来说倒是一个挪一挪位置的好机会。”
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轻风还不忘小心的观察一下自家少爷的脸色,见少爷似乎并没有出现什么不悦的情绪,这才壮着胆子继续说道。
“况且咱们现在有钱又有情报网络,帮助当今圣上处理眼下的这个烂摊子,简直是绰绰有余。”
俗话说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艰难。
如果少爷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毛遂自荐,解了当今圣上的燃眉之急,肯定会得到重用的。
轻风能够想到的地
方,沈知行何尝又想不到,这些年来,他大力发展叶氏商铺,一方面是为了敛财富,另外一方面就是为了借助这个铺子构建情报组织。
但眼下的这个局势……
沈知行微微地皱起了眉头。
“少爷,少爷,您怎么不说话呀?”见到自家少爷沉思,轻风有点耐不住性子的小声问道。
或许是被轻风吵得受不了了,沈知行眉眼一厉,眼光像冰冷的刀刃一般直直地射向了轻风:“再多嘴多说,我就让周大掌柜的割了你的舌头。”
铺子里的周大掌柜,可是出了名的面热心冷,死在他手下的叛徒,可不比那湖里的鱼虾少。
轻风顿时吓得缩了缩脖子,胸腔里的小心肝砰砰砰的直跳,但却再也不敢开口多言。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沈知行总算是把手里的密报都给看完了,而后脸上露出了一个嘲讽的微笑,冷冷的,像是进了一块寒冰。
“真是好大的胆子呀!”沈知行点着手里的密报,脑海里浮现出了镇远大将军王浩的面孔。
除了王浩之外,还有吏部,户部等一系列官员的脸,全都在他的脑子里转了一圈,又迅速的碎裂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