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执刀枪的士兵呼啦一下子闯了进来,见眼前境况,竟一时不知该围攻哪一个,“陛下?”然而他们的陛下没理他们。
神气活现的端姑娘这会儿被师父的举动吓得花容失色。心脏都蹦跶到嗓子眼儿了,只要渺修再有一个动作,它准能一跃而出。
渺修对上芙蓉那张嬉皮笑脸的花脸,点漆的眸子微寒,“是你?”
“是,是我师尊。”芙蓉讨好似的从顶上下来,杵在他眼前。这人脸皮厚的很,明明知道自己不受待见,偏生还上赶着往前靠。
渺修不习惯别人离他太近,那只手总算是离了案几,往后退一步,侧过身去,“来此究竟何事?”
芙蓉还没来得及说话呢,旁边一不满的高嗓门就甩过来了,“国师!!你就不打算解释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堂堂一国之君,观主你可知罪?
甘笑雪脸色都青了,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人,如今位高权重,更是容忍不得别人对他的一丝丝怠慢。
案几底下的端端抱着腿蜷缩在一脚,暗地里松了一口气。这胆战心惊的滋味端端苦皱眉头抚抚自己的心口,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啊?
芙蓉是不怕他,一个眼神儿瞪过去,“嚷什么嚷,再嚷丢你出去!”
甘笑雪一时大怒,手指着她,眼睛瞪得白眼珠子比黑眼珠子多,“反了反了,来人!将这个丑女人给孤抓起来!”
丑?!芙蓉柳眉倒竖,撸了袖子,一副干架的姿态,“来呀!老娘要是怕就跟你姓!”
“且慢。”渺修双掌交叠,弯腰给甘笑雪行了一礼,“此女乃是贫道徒孙,自小粗野不懂礼数。还望陛下海涵,饶她一条命,贫道回去自会严加管教。”
芙蓉:Σ( ° △ °|||)︴至尊级的师尊竟会替她求情?!
完了,主人啊,老娘想叛变咋办?
甘笑雪眉峰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广袖一甩,脸色极臭,“哼,既然国师都这么说了,孤不能不卖你一个面子。但是国师别忘了承若与孤的事。”
芙蓉叉着腰牛气哄哄的,没有低头认错的意识,你算老几啊?
渺修冷言,“再不向陛下赔罪,贫道就当没你这个徒孙。”
芙蓉眼梢一吊,怎的,你还要杀人啊?转眼就翻脸,真是难伺候。
她虽然心里不服气,但好在行动上还是不情不愿的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扭过头来问渺修,“这下总行了吧?”
老娘救个人还救出错来了!女子报仇十年不晚,狗陛下,你等着,老娘早晚要回来找你!
渺修没理她,与甘笑雪一礼,便独自出了甘笑雪的营帐。
芙蓉跪在地上,身板儿挺的直愣愣的,与坐上的甘笑雪大眼儿瞪小眼儿。甘笑雪简直是暴怒,“你”
渺修的声音从帐外传来,“还不跟上来?”
“哦,来了。”芙蓉一撇嘴,没想到她朝着甘笑雪弯腰,“咚”一声,又是一个响头。端端在底下听得那声响都替她额头疼。师父走了,端端扒着缝隙往外瞧她,正巧,芙蓉还未来得及起身,那小眼神儿也撇过来。朝她露齿一笑,那大白牙雪亮。
端端噗嗤一声,捂嘴笑。感觉这人也不那么可恶了。
芙蓉追着渺修跑了,留下营帐门口一堆士兵面面相觑,“陛下”
甘笑雪一拳锤在案几上,“嘭——”,这咚咚锵锵的,惊得端端浑身一颤。
只听甘渠国君一声怒吼,“滚出去!!”
案几上的茶水被甘笑雪扫了一地,端端赶紧挪着身子往里靠,免得被水溅了身子。她掸掸自己的裙子,嘴里嘀咕,“脾气真臭!”
她大概是忘了以前庄王爷脾气也挺臭这事儿了。爱人者,兼其屋上之乌,人家现在瞧着庄王爷哪哪儿都好。
甘笑雪杀了人又发了脾气,戾气十足,“来人,传澹雷、牟锋进来。”澹雷、牟锋是甘笑雪的两名得力干将。
端端坐直了身子,屏气息声,要商量奸计了吗?
芙蓉远远地跟着渺修,抬眼看看前面人的背影。那种人的倨傲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是嘴上说出来的。手指勾勾脸上蔓延的芙蓉花纹,自言自语,“他要走到什么时候啊?”
渺修在一座山顶站住脚,他好像一直对峰顶情有独钟。
“说吧,她出了什么事?”眉目遥远,不似真真切切的人。
芙蓉一时语塞,她抓抓脑袋,咋办,说啥?方才只是一冲动就跑出来解围了,哪有什么可汇报的?
“呃那个”
“嗯?”渺修没什么好耐心,长眉微凛,“本观没那么多闲心。”
芙蓉没正形习惯了,说句话吞吞吐吐的倒也符合她的风格。
“那啥,她在小凉好着呢”
好?
渺修最不爱听的就是这话,“你来就是为了告诉本观她在那边很好?”
芙蓉打哈哈,“最主要的还是跟师尊打声招呼,让您知道我到克鲁山了。呵呵,前段时间迷路了,转了好几日才到。”
愚蠢!
太阳西沉,起风了。
冷飕飕的风带来渺修一句冷飕飕的“滚。”
芙蓉巴不得滚呢。
边跑边回头,“有空的话我再来找师尊聊聊的!”
渺修立在峰顶,一个人对着夕阳,闭上了眼。
芙蓉跑远了,扶着一棵歪脖子树喘粗气,抻了抻贴在后背上的衣裳,都是冷汗,“日他姥姥的,竟然怕成这样。”她已经跑出来老远,回头看看甘渠那张扬的大旗。云端还在里面没有出来,芙蓉摇摇头,“不管了,她能进去就能想法子出来。”还是留着自己的小命儿去找马骏去。
嘻嘻,马骏呀马骏,我来啦~
天擦黑的时候,她从甘笑雪的营帐里挪动出来。外面燃着火炬,通明一片。她尽量挑阴影的地方走,可是她这个人是记仇的。这个陛下杀了大昌那么多人,她觉得不报个仇好像不符合她做密探的身份。
顶着一张花帘纸又悉悉索索的挪回去。老虎头上拍苍蝇,胆子真是大。
甘笑雪一天都肝火旺盛。就在不久前他下了命令,子时一到,命两名干将率军攻城!摄魂阵同样的又派上了用场。眼下由身边儿人服侍着稍作休息。
征战在外,能跟在甘笑雪身边儿服侍的那都是一等一的高手,端端本事不大自己也知道,她可不敢露头。万一被抓住了,拉去威胁庄王爷她可就罪过了。
是以,她虽然不能干大的,但是她敢小奸小诈。
自己贴着帐边儿走,还回了案几底下去。悄悄的从画里出来,案几下统共就那么大点地方儿,她一出来可就挤了。稍一不注意,可能就被敌人当场逮住。不过她可是有打算的,蹲在案下,在腰间摸摸索索。先前她只会些拳脚功夫,可那些上了战场根本不够看的。比不得利器来的防身。
还没到克鲁山,庄王爷就给她塞了一把匕首,“随身带着,防身。”
当初还嫌弃匕首有些粗犷,不肯要。这下倒是知道有用了!
在底下抿唇笑得贼兮兮,铮亮的刀子在甘笑雪习惯性放脚的地方挖了个不深不浅的洞,再悄悄儿的将匕首竖着插/进去。你想想啊,那么利的一把锐器,一脚踩上去,那脚背还不得刺穿了?
她自己想着都觉得解气,但还是有点舍不得,“便宜你了,还赠你一把玄铁匕首。”
“什么声音?去看看。”甘笑雪睁开眼。
“是。”
内帐里有人走出来,端端一惊,立马缩回小人画里。老老实实呆着,不敢再动。
那人在帐中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抬脚又出了营帐,去外面查看。良久,又转了回来,进了内帐,“禀陛下,一切正常。许是些山猫野鼠经过。”
端端这下不敢多呆了,瞅准了没人,得赶紧回去报信儿。
一路上看到的都是整装待发的甘渠兵。也不知道庄王那边怎么样,算了算时辰,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她脚程慢,心里不禁着急。要是芙蓉还在就好了。
可惜芙蓉早就溜去找马骏了。
夜里风大,刮得花帘纸东一头西一头的乱窜,好在大方向是对的。
等好不容易撞到了什么停下来,落在了一个凹处,饥肠辘辘的端端喘了几口气,刚要赶路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卡卡住了吗?她被自己囧得要哭出来。
左右摆动了两下,不仅可以动,她还腾空了呢。纸面被反过来,她惊讶的发现,庄王爷那张黑得跟锅底似的脸!
“哥,哥哥”Σ( ° △ °|||)︴
庄王爷收兵不久后发现她不见了,疯了似的到处找。差点将营地翻过来,但就是没有她的影子。妈的,老子活了这么多年,自打遇上你,什么担惊受怕的滋味全尝遍了,你就是来讨债的是不是?!
老子被你折腾得命都快没了,你还给老子笑?
“混账东西!你去哪儿了?!”
端端耳膜差点被震破了。
要不是风大,她自己撞上庄王爷的脸,庄王眼下就率兵攻上天狗山了!
她眨眨眼,“去偷听了。”
老子管你偷听还是偷窥!不听指挥,滚回去面壁思过!!
“还不快出来!”
“哦”她刚刚被吼得都忘了要出来。
这里距离天狗山只有不到一个时辰的距离,随时有被敌军发现的可能。本来嘛庄王打算来一个瓮中捉鳖,哪知道她一眨眼就不见了。甘渠多诡异,谁知道她是不是被抓了。
庄王临时调整战略,直接上山诱敌。
周遭黑黢黢的,一下子冒出个大活人来,蒙满将军惊得张着嘴,连话都不会说了,“王王爷,她她”
端端抬眼看了下震惊的蒙满,老老实实低下头去。
张锐都觉得她过分了,脸上的不满摆在那儿。
庄王爷那会儿杀人的心都有了,幸亏阴差阳错的碰上了。
这回,庄王可真是不想与她说话了,站起来转身就走,“张锐,把她送回本王的营帐,没本王命令不准她踏出帅帐一步!私自违令者,斩!”
这下来真格儿的,要把她关起来。
张锐叹口气。
可是她还有话要说,扯着庄王的袖子不让他走,“有话,有话要说!他们的摄魂阵怕水,还有还有,他们子时来攻。”
张锐和蒙满对视一眼,“王爷”
庄王爷:(ー`′ー)
王爷深吸一口气,“照关不误!!”别以为你这样老子就会轻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