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像当年那个女人一样,有无数招惹人的资本。
可父亲当年是如何做的,他心太软。他总和他不一样,倘若真有一日二者舍其一,他必为大全顾而诛她,想到这儿他手下动作又重,目露狠色。
唇上吃痛,芸珠还在梦魇中被惊醒。睁眼儿就看见了那个自己从新婚当夜起差不多四日未曾见面的夫君,此刻天色漆黑,他在上方看着她,眼里的凶意似欲喷涌而出。
芸珠心跳如擂鼓,又不眨眼的看着他。司徒空山见她醒了,瞳孔微张,便将指尖缩了回来,依稀还有她唇上无骨的软糯感。
两人四目相对,她一双眼珠立时躲也躲不掉的惊恐。她总觉得他刚才凶狠的似乎要杀了她一样,他在床头侧立,一身的盔甲还未脱掉,身上战衣带血,看上去与夜色融为一体。
芸珠忍住心头的慌张,整理头发在床上侧跪,“相公深夜回来,奴家未等门房递信儿,没能起来迎你。”
他看着她长至腰间的黑发,那样柔顺婉约,“非你之过。”
“那奴家去唤人给相公准备热水沐浴”,芸珠披起单衣,又从床上下来趿上软底的绣鞋,不敢瞧他脸,“相公稍等片刻。”说完忙侧着身子从他身旁走过,这大半夜的他突然以这种姿态回来她如何不心慌?
司徒空山看她走了,几刻忽然抬脚将一侧的绣凳踹到在地上。
——
万妈妈毕竟年事高了,芸珠没叫醒她。
唤小厮弄好了水之后便叫了两个婢子伺候他沐浴,可没多久又被他从屋内赶了出来,他语气冷淡又含怒,芸珠听见他骂两人出去时都吓了一跳。
两个婢女都是万妈妈刚采买的,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不知哪里惹了男主子不开心,又想起刚才他那黑煞神一样的面色,脸都煞白煞白的。
芸珠轻口安慰了几句,又自个儿进了屋子,背对着在屏风一侧。
“相公,是奴家安排的哪里不周到吗?”
周道?她是挺周道的。司徒空山坐在浴桶中,又看那道纤细又美丽的背影,她看起来确实是个柔顺的妻子。但谁家妻子新婚夜不让丈夫碰,谁家妻子半夜起来看见从外归的丈夫会露出惊恐的表情又慌不忙的夺门而逃?
她自己个儿手断了,让别人摸她相公的身子?
司徒空山今日半夜乘马归来本就是想迁怒于女人的。
但见了她的面却又不知道拿什么去问罪她,用貌美?心里头又还憋着新婚那时的火气,脸上的伤随了他四日,如今四日不见面再问罪她,保不齐郑氏笑他小肚鸡肠。
“我要饮酒”
芸珠不敢驳他,连忙吩咐人拿了两坛酒,都是顶烈的酒,正好将他灌的稀巴烂自个儿在偏房窝上一宿。
司徒空山候了一小会儿,片刻后有素白纤细的胳膊从屏风外伸了进来,随之还有郑氏温软柔顺的声音,“酒水给相公备好了。”她举着黑色托盘,慢慢走了进来,面如萤月,却没抬头看他一眼,“相公慢用。”
司徒空山拍开泥封,仰头狠灌了几口。
月已藏入梢头,想来没几个时辰天都快亮了。芸珠前几日都未曾睡过一个好觉,独今儿个得了城守住的消息才睡了过去,早困的眼里冒泪花。
好容易听见里面有了水花声,连忙揉了揉泛酸的眼睛,准备最后伺候他一遭,却听里头传话,“备下酒菜。”
芸珠:她真的困了……
在屋内摆上了小桌,又铺上了席垫。此时他也已经沐浴完毕,丫鬟撤去了屏风,他正在扣白色中衣的领子。
芸珠本端坐在席上为他斟酒,瞬时往那看了一眼。他从来都是微扬的下巴,似天生就高傲一样,浅浅的沉灯晕染着他的轮廓,有些富贵人家的流出来的气质终究与普通汉子不同,富贵天成,气质亦不俗。
司徒空山注意到郑氏在看自己,将头发往后,头颅高抬,又似不在意的将领口拉的更大,让自己英挺的胸膛更得以与面前的空气亲密相处。
“相公,台——”阶,为防漏了水,浴桶下布了两个木质的台阶。司徒空山或许头顶生了眼睛,下巴可没生。
芸珠呆愣愣的看着他四脚朝天,觉心中无由快意忍不住噗笑了一声,又怕他问罪,锤着肚子死死憋着。待他微微抬头,似要爬起来时,脸上忙摆出一副焦急的样子,又唤几个丫鬟的名字,“豆蔻,天香,大人摔倒了,快来扶着。”
蠢妇!
司徒空山嘶了一声,但因酒意沉浓,再加上腰上那伤,爬了半刻又瘫了下来。芸珠便在一边瞧着,只觉得像是平日的猛虎被人拔了爪一样,一时对他七分的惧意减了四分,又忍不住用帕子挡了下唇角。
被迫被丫鬟扶到了座上,对面郑氏又佯似关心的问他,好似她刚没笑一样,“相公怎么样,摔疼了吗?”
司徒空山失了面子,脸色越发的冷。只低着头夹菜吃,府里的厨子做菜味美,芸珠半夜被他弄醒,又见面前一桌色香俱全的菜肴,便取了筷子也尝了两口。
对面人却又放下筷子,“有些疼,去领药油。”
他侧面一脸肃容,芸珠忙放下碗筷起身,不久拿了药膏又回来。
那人侧坐在席上,腿拉开老长。她只能跪坐在那里,轻手摸了药膏帮他揉按。他身上有刚沐浴后的清香,洗去往日的杀伐,便也显得亲近几分。
“你刚才为何盯着我?”
芸珠不解其意,“没啊。”
他冷哼了两声,再未说话,继续低头吃菜。芸珠轻轻垂着他的腿,开始还好,只快小半个时辰,他还不叫停,手便有些酸疼。她慢慢小了动作,想从他身边侧移开,却没料他突然用手按着她的胳膊。
芸珠抬眼看他。
“万氏没交过你吗?”他一面脸隐在夜色中,轮廓被胡茬遮盖,眼睛微垂,看不清神色。
“万妈妈教导奴家,万事听从夫主安排。”
“如今夫主让你为他分忧,你便如此不耐?”他又发问。
芸珠心思算的上细腻,他一回来就黑着脸,又频频发难,明摆着找茬儿,也估计是刚才失了面子要给自己找台阶。
胳膊被他捏在手中也是有点疼,哀求道,“奴家没有不耐,相公宽恕”,又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将肩轻轻靠在他腰间,“奴家是新妇,有许多不懂,惹相公不快。阿娘说新做的夫妻总要相互磨合,希望相公可怜奴刚离了家,耐心教导。”
郑氏的腰窄的不足一握,太瘦。
“你有何不懂的?”他继续冷漠。
他似乎要就着这事儿纠缠到老一样,芸珠觉得他是要找场子,羞红了一张脸开口,“那日实在太痛,芸珠如今知错了,不该毁了相公男人家的脸面”,用指尖儿轻抚他脸上那几乎淡而不见伤口,又垂头道,“奴家从那日一直疼到现在,也未曾好,相公可否不要与奴家置气?”
那双软而无骨的手自他脸上划过,酥麻酸痒。理智永远追不上意识,他伸手握了那双柔荑,原本她靠他身上便成了他半露着他。
司徒空山眼睛微垂却发现那双皓腕上一圈的红,他分明没使劲。
“哪个与你妇道人家置气。”两人四目相对,他看着那双大而魅的眼睛,她也在看他,红唇微颤。深夜里这样的鲜艳不做什么都像是给大狗面前放了只喷香的肉包。
司徒空山不这么想:郑氏引诱他。
他再次用手按上了那丰软的唇,颤悠悠的,似乎有蜜果的香味。
芸珠被他搂着,忽闻有些粗重的喘息,片刻后他就压下身,而后又直起来,似乎在试探些什么。
“相公……”这话一出口他突然叼住她的唇,辗转亲吻起来。
新婚夜与他也不曾有这样亲密的举动,她自然羞的想拒,却又不敢,便手握成拳抵在他胸前。
芸珠感觉自己的两片嘴唇在他嘴里像是蜜果一样,来来回回的,又时刻吻到旁的地方。开始只是这样轻轻的啄吻,她尚能接受。可慢慢他却越发不知足,竟然伸了舌头要撬她牙关,她有些抵触那条油滑水腻的舌头。
更不想与人交换口水。
他头上已然冒出了些热汗,他开始还算有点温柔,到后不耐了,动作也越发急了,芸珠便有些扭扭闪闪。却突然被他横抱起腰,翻转了一下推倒在席上——
然后,没有然后了。
司徒空山的脸非常非常的难看——他腰疼。
“相公?”
这样娇软的声音在深夜像是在烈酒上浇火一样,他难耐,又有点失落,“天晚了,睡吧。”
芸珠:……“哦”,她刚爬起来,后面人又道,“扶着我去床上。”
。
——
忙活一晚上躺下,芸珠刚闭上眼睛。
身侧那人又开口,声音有些低哑,“你刚才为何盯着我?”出了那么大丑,他需得问出一个缘由。
她困的要死,身后人得不到答案又不断戳她腰窝,闭眼道,“相公容颜俊极,奴家便想着,若剃了胡须,绝对是西北数一类的美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