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驷面不改色地跟着落下一子,这人生就像是下棋,没有走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自己是输是赢。
“朕已经给了她们那么长的时间了,眼下看来,是没必要将女子学堂开遍翎朝了。”皇上笑着摇头。
女子自小接受的便是三从四德,她们的骨子里都刻着规矩,像是吕诗文这般不顾世俗的女子,少得可怜。
听闻皇上已经认定了学堂开不下去,东方驷也不解释,只专心地下着棋。
小草的事情只是一个撕开女子们多年不满的契机,只要有越来越多的女子跟着小草去学堂寻求庇佑,总会有女子觉醒的。
两人对弈许久,也堪堪打成了平手。
皇上将棋子丢在一旁,不满地说:“定国侯好生无趣,下棋竟也让着朕。”
“陛下是天子,臣怎敢愚弄您。”东方驷说的云淡风轻,却让皇上气的牙痒痒。
他每次找定国侯下棋,对方都会刻意让着他,只要他说出了自己的不满,东方驷就会说些冠冕堂皇的话糊弄自己。
他磨了磨牙,终究没有再与东方驷争论。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说是君臣,但却更像是多年的友人。
当年皇上会与东方驷有交集,也不过是看东方驷一人撑起侯府的门楣太过艰辛,他顺手帮了东方驷一把,两人竟也这么一路相互扶持着走下来了。
东方驷看皇上不服气,暗道自己还是赶紧找借口开溜吧,免得陛下觉着他让着自己,非要再比一场。
思及此,他便起身说自己还有事要处理,随后便告退了。
皇上看出了东方驷的用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不过是再下几盘棋罢了,至于将定国侯都给吓走了吗?
宫人们低着头不敢笑出声,陛下在某些时候还真是如同孩子一般。
东方驷出了宫便直奔学堂,可他没想到自己在路上会碰到赵蓉儿和宁陈。
两人并肩走进了一间客栈中,谁都没有注意到远处的东方驷。
逐风当即便问:“侯爷,可要属下派人盯着赵蓉儿和宁陈?”
“派人看着些,有消息了回禀给我。”东方驷放下车帘。
看来赵蓉儿是勾上宁陈了,不知司语梦看到这一幕会有什么反应。
不过这都是将军府的事情,他之所以会派人盯着,也不过是小丫头爱看热闹罢了。
逐风立刻去安排暗卫盯着
赵蓉儿和宁陈,驾马车的人也换成了逐影。
学堂内,云辛夷等人正围在一起用膳,宁玉山也跟她们坐在一起用膳。
他的目光时不时便会看向云辛夷,长宁郡主的身上好似有什么魔力,能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今日上朝时,他那亲爹还在圣上面前痛斥兰夫人开办学堂的事情。
他心中厌烦不已,将军府的名声已经被宁陈搞臭了,骠骑将军这是想将他们也拉下水啊。
可当他回到了学堂,看着娘和郡主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哄时,他的心就莫名安定了下来。
他竟有一瞬间觉得这是自己与郡主成婚后的景象,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围在桌边,说着今日发生的趣事。
如此想着,他的唇角也勾起了一个笑容来。
就在这时,东方驷到了,兰夫人见他来了,赶忙让人添了副碗筷。
在学堂中,男女大防似乎不存在一般,他们可以坐在一起畅谈自己的想法。
云辛夷偷瞄了一眼东方驷的脸色,见他没有生气,暗自松了口气。
小叔要是因为她帮小草而吃醋,她可就不知道该怎么哄好这个男人了。
东方驷问
了下今日的事情,兰夫人说并没有出什么大事儿。
昨晚东方驷带着云辛夷走后,她便预感到小草的爹娘会来闹事了,好在她提前准备好了卖身契,让小草先签了下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上门要人的夫妇。
“我原是想让小草进入学堂读书的,可她不愿意,我就只能放弃了。”兰夫人看向在院中卖力干活儿的小草,眼中满是无奈。
明明已经向她求助了,为何还是不肯读书呢?
“夫人,您先别急,那些世家小姐还有寻常人家的姑娘看到小草被您救了,之后怕是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找您来帮忙的,我们只需要等她们上门找人就可以了。”
云辛夷倒是不甚在意,总会有对家中安排不满的人想要让兰夫人帮她们的。
至于小草,她若是不想读书就在学堂中做工也是可以的,等她到了成亲的年纪,将她的卖身契还给她,让她能够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就可以了。
小草的事情过后,京城中对于兰夫人开办的女子学堂一事批判更甚,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女子暗地里向兰夫人求助了。
她们有些是因为家中的爹娘只疼爱儿子,忽略了她们的感
受,有些也如小草一般,不想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
她们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便打算在兰夫人这儿赌一把。
反正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倒是鲜少有人家会主动将女儿送来学堂。
兰夫人都照单全收,至于安抚她们爹娘的事情,则交给了东方驷来,他堂堂定国侯给兰夫人做说客,让权贵们都措手不及。
这件事摆明了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没有人愿意沾染的事情,东方驷竟然会挺身而出,可是碍于定国侯的权势,他们也只能压下了心中的不满。
那些女子也终于有机会学习男子才能学的治国之道,学堂中的夫子也都是京城中有名的夫子,他们原本不想来教女子,只是云辛夷和凤裘瑶一起向皇上请了圣旨,让他们前去学堂教女子学习。
皇命难违,他们只能在兰夫人的学堂中教习。
云辛夷和吕诗文时常会在学堂中一同听夫子讲课,凤裘瑶因着不爱听夫子的唠叨,便躲着跑去帮兰夫人一起看孩子。
有时她能从帮忙的小草脸上看到一丝憧憬,只是凤裘瑶并不想逼着小草去学习。
说不准小草只是一时的兴致,等这兴致过了,她便不想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