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这些年脾气变得乖张了许多,连她这个母亲都会时时害怕,渐渐地,她们之间也生分了起来。
思虑再三,云氏还是上前抓住了司语梦的手:“梦儿,你别气,娘下次定不惹你生气了。”
眼见云氏都低头了,司语梦也柔和了下来:“娘,你要乖乖听我的话,我这可都是为了我们好呐。”
温柔的话语,却让云氏出了一身的冷汗,女儿如今的模样,真叫她害怕。
曾经那个娇娇软软的小团子,早就长成了现今浑身带刺的模样。
她怔愣着点了点头,也没关心司语梦之后说了什么。
那厢,云辛夷正开心的和东方驷说着自己的计划,小丫头的生意头脑很好,东方驷也乐得放手让她去做。
辛夷如此会做生意,可能还是因为她的生母王婉婉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若不是嫁给了赵明,王婉婉应当也能成为有名的商人才是。
东方驷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开心就好,不过苍宿都病了几日了,我让宫里的御医为他看看吧。”
苍宿久病不愈,还一直住在王府中,他怕苍宿过了病气给云辛夷。
谁知云辛夷听了这话,竟维护起了自己的师父:
“师父他老人家也是为了帮我才会生病,他不愿宫里的御医来,小叔你就不要找御医了。”
师兄们的医术也不差,医治师父可以说绰绰有余。
见小丫头不领情,东方驷脸色一沉,侯爷不高兴,逐尘登时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这么多年了,侯爷和辛夷小姐的师父师兄们还是不对付啊。
云辛夷也察觉到了东方驷的情绪,她一双眸子中满是恳求:“小叔,师父也是为爹娘卜卦才会生病的,你这次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吧。”
她知道小叔之所以讨厌师父,还是因为幼时苍宿不由分说将她拐到了山上,还骗她稀里糊涂地拜了师。
纵然师父将她体弱的毛病都治好了,东方驷依然无法接受一个拐走别人家孩子的人成为她的师父。
那时她也是见识到了玉镯的厉害,才会选择拜师的。
可惜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小叔,不然小叔一定会理解她拜师的目的的。
“我只相信自己,天命什么的,那都是其他人在骗人罢了。”东方驷不信命。
从小就有人说他命运坎坷,侯府中的人死在了战乱不断的边疆,只留下了他这一个独苗。
先帝垂怜,让他承
袭了老侯爷的侯爵之位,如狼似虎的京城中,只有他的大哥云王爷愿意保护他。
世人皆说他命里该有这一劫,这都是上苍为了磨炼他才会给出的劫难。
但他偏不信命,年满十四便主动请缨,前往爹娘战死的边疆,将曾经杀害了爹娘的人全部抓住,赐他们凌迟的酷刑。
那日敌人的惨叫声响彻边疆的天空,也由此奠定了他在朝中的威望。
他的尊荣,全都是凭着自己的一双手赚下来的,隐阁也是他一手建立的,与老天又有什么关系?
云辛夷知晓东方驷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她拉住对方的手,也不再劝:“小叔,我知你不信命,可师父他老人家帮了我许多,我不能做忘恩负义之辈。”
“随你吧,你也及笄了,也是能自己做决定的时候了。”东方驷眼中满是宠溺。
他仅剩的一点儿温柔,都给了眼前的小丫头。
从侯府十几口人全都死了后,他就变成了一具只知杀戮的机器。
没有大哥大嫂将辛夷带回来,他依旧会弑杀。
可当小小的婴孩握住了他的手指时,温热的触感在须臾见融化了他心中的坚冰。
“我就知道小叔对我最好了。
”云辛夷绽开一个笑容,眼中满是欣喜。
她没想到小叔与师父师兄不对付这么久,竟能因为她而改变了主意。
东方驷小心地护着她,生怕小丫头蹦蹦跳跳将自己给摔了。
随后云辛夷便拉着东方驷硬要去看苍宿,凤裘瑶早就识趣地溜了。
她不明白东方驷明明就是一尊煞神,怎的辛夷对她丝毫不害怕,反而还总是与侯爷有说有笑的?
思及曾被东方驷像挂腊肉一般倒挂在城门上的刺客,凤裘瑶心中便忍不住抖了抖。
那些刺客连宫门都没摸到,就被侯爷逮了个正着,见问不出什么线索,便将他们残忍地杀害。
那些人是带着伤被挂在城门上的,为了震慑他人,东方驷甚至会给他们吃上好的药,就是为了让他们在痛苦中死去。
想到自己年幼时因为调皮偷跑出宫,跟着百姓们一同去看热闹,却没想到会看到这一幕。
凤裘瑶抱紧了自己,脚下快的生风。
云辛夷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姐妹会怕小叔至此,连看一眼都觉着害怕。
此时的云辛夷正在发愁大师兄与小叔之间冷凝的气氛,泛着银光的剑在昏暗的房中格外亮眼。
“大师兄,小叔只是来看看师父,你能不能将手中的剑先放下。”她不敢贸然上前。
东方驷拽着她的胳膊,将人拽到了自己的身后。
许是太过吵闹,熟睡中的苍宿竟悠悠醒了过来:“桑阳,是辛夷来了吗?”
“还有定国侯。”桑阳肃着脸,活像是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黄金似的。
东方驷不喜欢他们,他们同样不喜东方驷。
师父心怀苍生,为救济百姓整日劳心,仅仅是因为将辛夷收做徒弟,东方驷便闯上山去,势要他们师父付出代价。
谪仙一般的师父,凭什么要向他低头?
再者若是没有师父,小师妹的身子也不可能好的那么快,这东方驷,当真是狼心狗肺。
“桑阳,扶为师起身。”苍宿声音依旧柔和。
历经世间的浮浮沉沉,他早已被磨去了身上最尖锐的部分。
云辛夷有些着急,想与桑阳一起扶师父,却被东方驷抬臂挡住了去路。
“男女授受不亲,你这丫头究竟懂不懂男女大防?”
“可师父又不是旁人。”云辛夷噘着嘴低声反驳。
要是她那么在意这些规矩,就不会日日缠着东方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