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票的销售异常火爆,远超张天一的预期。
半个月下来卖了竟然有一万多两,一人买五六张七八张的情况十分常见。
不少公子哥又不差钱,通常是一锭银子丢过去,全买!
通过百姓的口口相传,信息扩散的极快,毕竟只要花五十文就能一搏两千两大奖!
若是真一次成功那普通人后半辈子就完全不用努力了,躺平在家就好。
但是可惜的是眼馋的大多数没资格买状元票。
加上张天一的刻意引导,状元票也成了读书人富人才能买的奖票,引得百姓眼馋不已。
但是半山坊及其周边也因为拥有状元票销售网点的缘故引得不少内城贵人前来。
一时间坊内人数大增,不少小商小贩也因此多赚了一笔。
所有的银子如今已经汇总到了张天一手里。
看着换回来的白花花的银子张天一也忍不住有些心疼。
如果把彩票价格拉低再开放给所有人购买,那现在恐怕就不是区区一万两了。
翻个几番都很正常,只可惜我张天一道德感太强……唉……
终于在这一日晚间。
半山坊百姓的最喜欢的篝火晚会开始了,不过这次与往常不同。
广场上的人格外的多,而且多是一副读书人模样,手里拿着折扇不停扇动着。
不少穿着补丁衣服的百姓感觉有些自惭形秽,人群渐渐分成了两波。
一边穿的明显比另一边好,但是广场就这么大地方免不了还是要挤在一起。
张天一跟高允恩来的有些晚了,只能无奈的挤在后面。
不过也无所谓就是来看看热闹的,没必要再走后门跑到前面。
反正广场人这样多,已经足以说明状元票的影响力了。
而且两个人身高都比普通人高,站在后面也能看见舞台上的情形。
正等待开奖,张天一就听见耳边隐隐有人在说:“老夫之前抽奖就中了五两,可见是运气不错,这次可是有两千两呢,呵呵。”
听着声音有些耳熟,张天一扭头看去,笑了。
这不我三舅么?
三个小老头也没挤进去抻着脖子使劲往里看。
张天一鬼鬼祟祟的走了过去,走到张东相身后,笑道:“三位舅舅来抽奖啦?”
三人一见是张天一,三张老脸同时拉了下来,然后转身就走。
张天一连忙给人拉住:“唉,别走,来都来了!”
“多谢三位前辈捧场啊!”
张东相一甩袍袖:“哼!整日就会弄些奇技淫巧成何体统!”
张天一笑嘻嘻:“张公说的对呀,这玩意儿啊狗……严国安都不买!”
三个老头老脸一红,攥紧了状元票,手往身后背了背。
李岩松苦笑摇了摇头:“小张啊,你还年轻,严国安家大业大的别把他得罪太死,有些人你惹不起的……”
“啧啧啧,真是我亲舅舅啊!”
“你!”
李岩松狠狠一瞪眼,伸手指着张天一然后颓然放下。
这个没脸没皮的东西,真是见缝就钻!亲戚也能乱认,他是到底谁教出来的?
三人都不说话,面色不善的看向张天一。
“太……李公子呢?”郑桥突然开口。
张天一回头看去,高允恩正不远处精神奕奕看人打架。
随手一指:“那呢。”
“好……李公子安全就好,你可别再给老夫出岔子了!”
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上次太子出事着实给三个人吓得不轻。
就这一个太子,虽然没啥人样但不能没有啊!
“放心吧大舅。”
“小张……张大人,我求你别叫了!老夫这张老脸还想要呢!”李岩松痛苦的闭上眼。
张天一调侃道:“啊!李公了不起,清高!羞与我二舅三舅为伍是吧!”
三个老头转过身,都不说话了。
胡搅蛮缠,没法沟通!
此时已经快到了开奖的时间,台下人群躁动不已……
主持人在舞台后露出一个脑袋,偷偷看向人群感觉有些心慌。
照理说自己上台的经验已经十分丰富了,可是如今这人太多已经超出他的承受能力。
要是一会儿出岔子……不会死在这吧……
看着摇奖器已经搬到了台上,摇奖人员跟街上拉来的公证人员到位。
主持人整理了一番衣裳,大口呼吸几下,拎着喇叭上了台。
走到台上还未站定,人海便已经呼啸起来。
“开奖!开奖!开奖!”
我焯,人太多了……还有不少眼熟的……
主持人勉强笑了笑:“诸位莫急!下面马上开奖,那么两千两银子的巨奖到底花落……”
“他妈的快开!少废话!”
“就你小子废话多,老子早就想砍你了!”
“啪嗒。”一块石子落在了主持人脚边。
主持人眼角抽了抽,接着毫不犹豫的大脚踹开了摇奖人员,接过摇奖杆开始摇了起来。
口中大喊:“开奖了!开奖了!现在就开!先开红色球!”
下面一群恶人心满意足了。
随着摇奖机不断摇动,第一个球出了滑道。
主持人瞥了一眼,大吼道:“第一个号码,八!”
嘴上叫着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下面的人还没来得及看,主持人已经喊出第二声:“第二个号码,十七!”
台上有一块巨大的木板,每出一个号码球便有人把号码写在木板上,供人观看。
“你他妈慢点!赶投胎啊!”
张天一终于忍不住吼了出来,气得他青筋暴露,妈的这主持人怎么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
气氛啊!烘托起来!期待感啊!
好家伙上来就开奖,一句废话都没有,节目效果全毁了!
看着主持人疯狗一样摇着摇奖机,张天一开始在人群后妙语连珠,含妈量极高。
三个老头听的直捂脸。
纯纯的流氓啊这是……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做官?
很快,装有红色球的摇奖机已经选出了六个球,看着下面低头查数的人群,主持人松了一口气。
此时也意识到节奏有些太快,赶紧救场道:“好,诸位先行对比一下数字,”
“我们即将进行最后的数字摇奖!”
接着缓步走向了装有蓝色球的摇奖器,缓缓摇动起来。
一个个小球在摇奖机里跳跃着,挑逗着众人的心情。
所有人都凝神屏息的盯着摇奖器。
主持人感觉差不多了,轻轻踩了一下摇奖器下的机关,滑道挡板被拉开,一个蓝色小球缓缓滚出。
“最后一个数字,三!”
“摇奖到此结束!所有中奖的朋友可在三日内到广场领奖处领奖,逾期不候!”
所有数字开出,广场上发出巨大的失落之声,无数状元票被甩到了半空中,形成了短暂的“雪景”。
有极少数人拿了三等奖在人群中举着状元票呼朋唤友。
虽然钱不多只有区区几两,但是中奖本身就是一件足以让人高兴的事情。
张东相傻傻的看着舞台木板上的数字,揉了揉眼睛。
随后缓缓地抽出了手中的状元票,一一对比了起来。
身旁的李岩松二人也不避讳张天一了,反正在这小子面前脸已经丢的差不多了,没什么可掩饰的。
二人简单的看了一下,随手就把奖票扔了,然后看向人群。
“看来这状元票想要中奖比想象中难得多……”
“老夫……好像中了……”
李岩松跟郑桥瞬间精神了,围到张东相身旁。
“中了?快让我等看看,几等奖?”
“一等……”
张天一也凑了过来,看着奖票反复对比了几遍,然后脸拉了下来。
这老头!运气竟然这么好,把我内部名额不给占了吗?
扭头看向张东相道:“三舅,这回……还捐不?”
张东相本能的摇头。
开玩笑,两千两啊!拿到哪也不是个小数目。
张天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拉起他的袖子:“走,跟我上台领奖!”
本来张东相还感觉如坠云端,这一拉顿时精神过来,使劲抻着袖子,急道:“老夫不去!你撒开!不是说三天内都可以吗?老夫明日再来领!”
张天一玩味的看向他:“哦!这时候不是奇技淫巧了?没想到三舅你还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中了奖你就说真香,看来银子比原则重要!”
“哎呀,你撒开,什么香不香的!”张东相老脸憋得通红,后悔刚才有些口不择言。
“行啦行啦!张天一你差不多得了!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懂尊老爱幼嘛!”李岩松顿足捶胸起来。
三个人一把年纪了被一个小年轻这样玩……实在是遭不住啊!
张天一见状也就不再逗他:“行!那恭喜三舅了,明日记得到广场来兑奖,我这边一定派人欢迎!”
张东相尴尬的整了整衣服,随后恢复常态,板起脸:“咳……知道了!”
登津坊内。
严国安沉着脸看着身前的一群人,跟半个月前相比,此时聚来的读书人已经少了一部分。
从别人口中听说,半山坊的戏评角异常有趣,不少人这一去便不好意思再来自己这了。
如今剩下的这些算得上意志坚定的,至今也没有去半山坊看过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一想到最近半山坊上演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戏严国安就忍不住心头火起。
若是在赌斗中再输了那就真没脸做人了!
“诸位,最近半山坊的发展已经不逊于我登津坊了,诸位有什么看法?”
众人面面相觑,什么看法?我们每天在宣明亭中读书挺好的,没什么想法。
半山坊我们也没去过……
苏荣轩眼神扫过众人,不禁有些得意。
一群笨蛋,严大人交代你们读书就在亭子里死读书?不知道主动为上官分忧简直就是愚蠢!
苏荣轩跨出一步道:“回大人,半山坊的消息在下略有所知,最近的状元票在京城弄得沸沸扬扬,想必他们借此揽了不少银子。”
“我们完全可以搞一个相同的抽奖方法,如此有了银子还愁发展么?”
严国安淡淡道:“抽奖之法乃皇权特许……他人不许再用,此事也休要再提!”
城里现在谁不知道状元券能赚大钱!可是张天一那厮狡猾的不行,竟然提前把路都锁死了。
其他人现在想插手也插手不进来,否则严国安又何尝不想搞呢?
苏荣轩做沉思状,踱起步子缓缓开口道:“大人治理之功百姓皆有目共睹,如今已经是发展再好不过了,要想再有寸进短期内实在是困难。”
“半山坊只不过凭借取巧骗钱才有所发展,而且钱财皆用在了修桥铺路之上,可以说毫无教化之功,百姓更是粗鄙愚昧未见改观。”
“在下还有一法,听闻当今圣上不喜佛教,认为其不事劳动。玉壶坊内有一新晋得道高僧受到无数人追捧,若是我等把高僧请到半山坊的福云寺内,再大加宣传一番……”
"想来半山坊那些愚民短期内定然趋之若鹜,公然宣传佛教导致贫者愈贫,不出一月必可建功!"
“到时大人在朝堂之上也有话说。”
人群中几个年轻人听见他说这话沉默了,心里满不是滋味。
不是说好帮助教化百姓么……你这种行为就好比看隔壁学习好不是跟人比谁努力,而是把人书给撕了,简直太下作了……
几个人想了想觉得有些羞与此等人为伍,默默转身离开了。
严国安看见了,面无表情也没阻拦。
“此计甚妙,只不过这位高僧本官倒从未听说过。”
人群中有人举手道:“我知道!玉壶坊的慧觉法师在短短一段时间里如彗星一般出现,谈佛论佛无一人能敌,无数人都找他开光,听说收费不菲!”
严国安不屑的笑了。
收费?看来也是个沽名钓誉的骗子。
“此人佛学深厚,曾有恶徒朝其吐口水,慧觉法师唾面自干,甚至当场做了一篇《小食潭记》,恶徒羞愧到幡然悔悟,后来再拜访大师的人便开始数不胜数。”
“听说见了大师的脸便让人心生宁静,大师所受苦难甚多,身体上的残疾跟精神上的侮辱都不能动摇其分毫,所收钱财也只是为了广修寺庙。”
“如今想见上慧觉法师一面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嘶~竟有如此气度的高人?
严国安也不禁有些佩服,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好,苏荣轩,本官很欣赏你,此事就交给你去办。你能把慧觉大师请到福云寺吗?”
苏荣轩眼中闪过狂喜:“谢大人!在下定不负大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