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粪帮这样粗糙的底层组织，黄生荣作为帮主自然拥有极大的权威。
张天一也觉得玩的有些恶心，但这确实是一个高效好用的办法。
帮众每人吐了一口那断无回去的可能。
所谓权威跟威信，也在随脸吐痰下消失无踪。
入队仪式进行完毕后，张天一便让朱飞羽将黄生荣拎走了。
此时黄生荣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停叫的骂着。
来这一趟，失去了耳朵，失去了帮众，还失去了脸面，总之什么都没了。
最终在失去所有之后，黄生荣只剩下嘶吼，跟无尽的恨意……
之后，张天一单独给黄生荣开辟了一个房间用于接待他之前的旧部。
粪帮的其余帮众在第一批卫生队员的推荐下闻风而动。
本来大家就是个普通底层打工的，干一样儿的活给谁干不是干？
工钱多了还有新衣服发，每年还有三日游，这样的日子以前怕是想都不敢想啊！
于是在接下来的几天，来到黄生荣房间吐痰的人络绎不绝简直就要踏破了门槛。
开始还没人给敢在黄生荣脸上吐口水，后来还是朱飞羽给他拉到院子里，亲身示范了一番，加上人又多大家胆气也就壮了起来……
头一天黄生荣还在不停叫骂，之后便不再说话了。
或许是张天一提供的伙食不怎么样，他好像一直没什么胃口，可以算得上是水米未进，整个人清瘦了不少，精神状态也很差。
倒是不渴，毕竟总有漏进去的。
终于在第五天，地狱般的生活结束了。
黄生荣整个人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已经完全被榨干了。
一共不到四千人加入，按照张天一的猜想起码满足京城的掏粪工起码也得在一万五千人以上。
看来黄生荣的主要势力仅限于北城兵马司隶属的范围。
不过能有这么多人加入，他已经心满意足了，后面零零散散再来的粪帮成员也没必要再进行入队仪式了。
最后一小撮原粪帮成员中倒是出现了许多不满的声音，没有亲口吐到大名鼎鼎的粪道大佬真是毕生憾事……
就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张天一，朱飞羽，黄生荣三人坐在张府的庭院里。
桌上还摆着一壶茶，时不时飘散出白气……
黄生荣如同老僧入定一般，脸上古井无波。
张天一看了忍不住想笑，但是又觉得太缺德，憋住了。
此时的黄生荣经过五天的人类精华萃取滋养，超长补水，面膜护肤，整个人跟之前比起来是白白嫩嫩的，脸上的皮肤看起来也滑了不少……
杀气全无，瘦的像个书生，还英俊了不少，精神也不像有问题的样子。
张天一给他斟了一杯茶，笑道：“恨我么？”
黄生荣摇头：“不恨，往事如烟，我现在只想回家。”
“好，你可以走，但是走之前还有件事要问你，你背后是谁？”
这个问题张天一其实并不太好奇，自己在京城里明显没有什么刻骨铭心的仇人。
也没有跟那一个人有剧烈的利益冲突。
黄生荣这个蠢货八成就是狐假虎威，借着靠山的名头来报私仇的可能性最大。
黄生荣啜了一口茶，抿了抿嘴，皱着眉头似乎有些纠结。
良久才开口回道：“是吴王……”
＂吴王？＂张天一眉头一皱。
这是自从他进京之后第二次听到吴王的名号，上一次还是在藏香阁。
吴王在他眼里一直是个废物点心，桃源乡白酒行当一直在跟吴王合作，但是吴王那边一直表现平庸。
可是见到藏香阁经营的有声有色，张天一心里就感觉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想太多。
或许人家就是擅长经营青楼呢？
没想到粪帮也跟吴王有联系，那就不一般了。
这些下九流的行业看似不起眼，但是往往能带动巨大的能量。
青楼可以看做半个情报部门，而粪帮又有底层巨大的动员力量。
如此看来，吴王绝对不是像他之前的那种刻板印象。
而且吴王从来没来过桃源乡，但是肯定能通过管家对桃源乡有相当的了解。
只不过为什么非要等自己进京才想到跟自己接触？
“吴王派你来害我？”
黄生荣摇摇头，苦笑道：“没，我没见过吴王，都是管家传话。”
“唉……只是让我来打探打探你的情况，并无恶意，仅此而已。”
嗯，这倒是对的上了……不过这种被人监视的感觉真是不爽呢。
“怎么，这次失败了回去之后怎么跟吴王交代？”
黄生荣再次摇摇头：“不知道，等管家来找我，或许不会来找我，动静这么大，应该早就从其他地方知道我的消息了吧。”
“再来问也没有意义了。”
“粪帮没有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出家。”
“老婆孩子呢？”
“家里还有些钱，不需要担心。”
张天一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明悟，原来这黄生荣是被灌顶成功了。
成佛的捷径被自己找到了？
“好，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不过从今天开始吴王那边所有传递给你的消息我都要知道，包括管家跟你说的任何话。”
“你也要尽量帮我套出更多的消息，听懂了吗？”
黄生荣毫不犹豫的摇头：“不可能！吴王知道我就死定了！”
“你在城北有一处宅子，私养了两房小妾，你那个悍妇老大住城南，家中三个儿子，一个十四岁，两个上蒙学。还有两个女儿，待字闺中……”
张天一一一平静道来。
“他们现在都被接到半山坊了，你那些孩子该上学上学，女儿在家里吃好喝好，老婆小妾都在医馆，医药费我出了。”
“考虑一下吧。”
“张天一！你无耻！”黄生荣立刻破防了。
“你第一天认识我？”
黄生荣原本平和的心境被打破，没想到张天一经过七年的时间竟然变得这样下流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笑了，摇了摇头道：“呵呵，我不答应。”
“你绝对不可能动我老婆孩子，我知道你下不去手，当初你在横江城到处收养孤儿我就知道你不是这种人，而且你之前在仓库也顾及着你那三个舅舅，我看的清清楚楚！”
张天一淡淡道：“是啊，你倒是挺懂我，我不会杀他们。”
“但是我可以让你老婆小妾反复改嫁，你那两个上蒙学的孩子天天挨同学打骂，长大了掏粪都没有自信。”
“你考虑一下吧。”
黄生荣面色一僵，几年不见张天一无耻的程度似乎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老婆死了改嫁都没问题，孩子天天挨打不行啊！
权衡半晌，黄生荣沉声道：“好！我答应你！不过我要先见见家人。”
“行，先让你跟你大老婆团聚。”
“那不必了！我现在就走！”
朝堂之上。
群臣激烈的讨论着关于建江水患导致粮食减产的问题。
建江那是南方的粮仓，水患冲击之下，无数的粮库报废，更重要的是还影响了今年的收成。
毫无疑问，今年南方大大小小的粮荒一定少不了。
武帝看着下面吵成一团的群臣也是头痛不已。
张天一倒是老神在在，最近心情不错，一切都在正轨上，也没有出什么幺蛾子。
高允恩进步的非常快，作为卫生队的老大经常带着卫生队队员街头巷尾的乱窜，检查工作中的漏洞。
同时排班也都由高允恩负责。
要知道卫生队如今的规模可是有将近四千人！业务覆盖除了半山坊之外，还涉及周边十几个坊市。
如此巨大的工作量是非常困难的，而高允恩手中那些人绝大多数还是不识字不读书的人。
当然起初也想过向兵马司求助，需要些专业人才帮助，但是被张天一断然拒绝了。
哪有当老大才当几天就向下面求救的，还混不混了？
高允恩也没多说，赌气回去了，从队里挑几个老手帮他暂时稳住了局势，当然少不了张天一暗中帮助，目前进展越来越顺利。
篝火广场的抽奖活动，改成了一周一次，百姓学习进度喜人，基本上大部分都会写一到九了，后面从十到百的数字规则也都门清。
毕竟没有成本的赌钱谁不愿意参加？
之后张天一准备再进行两轮就停了，毕竟大家都学差不多了，坊内百姓的卫生习惯也已改善，之后可以改成别的活动。
最重要的是，桃源乡第一批红薯种出来了。
而且随信给张天一寄来了一批，那些红薯个头不大，跟他印象中的不太一样，而且味道也没有前世吃的香甜。
大概就是品种太原始了，不过好在桃源乡在信中称亩产达到了千斤，倒是让张天一松了一口气。
红薯事关重大，产量上的问题绝对不能出差错。
虽然张天一在桃源乡一再弄出新鲜东西，新的商业模式，但是究其根本只能让一小部分人受益。
桃源乡发展的好，只是在用高端商品吸富人的血。
一味的发展工商业不过是自欺欺人，吸富人的血造出新富，富人再吸穷人的血。
蛋糕不能做大那就成了零和游戏，这个世界还是一片地狱。
社会的发展先得让百姓吃饱肚子再说，有了高产的红薯，养猪业也会趁此机会发展。
张天一不是没打算过把桃源乡的养猪方法进行推广，但是那没有任何意义。
百姓本身无粮，哪里还能有粮食去喂猪呢。
可有了红薯一切都不一样了，养猪养鸡甚至也可以趁此机会得到大的促进，光吃碳水百姓手脚无力。
要让百姓多吃些肥肉跟蛋白质才能强健其体魄。
到时天下的军民百姓才有力气去探索那些未能想象的地方，汪洋大海，无尽的宝藏。
粮食是一切的基础！那些穷人也是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种地已经耗费了所有，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再将人力抽调到工商业中无异于取死之道。
张天一在桃源乡还敢这么玩，毕竟就那点人，自己也打算一辈子窝在桃源乡躺平算逑。
如今有了红薯张天一怎么还能躺的住？
原本派人找过红薯土豆，没找到尚可以欺骗自己的良心。
如今都种出来了，我道德天尊张天一还能见着穷人挨饿吗？
这次朝堂上讨论这么激烈，是一个推广的好机会。
虽然南方的粮灾已经不可避免了，红薯解不了今年建江的粮灾，但是能解明年的燃眉之急，要是完全推广还需要几年的时间。
但是不少狗大户家中存粮不在少数，大家紧一紧腰带日子总能一起过下去，不至于死太多人。
就是担心狗大户待价而沽！而且这种事儿是一定会发生的。
若是你一直存着自己吃也无所谓，可是偏偏是准备趁此机会饱饮穷人之血。
其实按照张天一的设想，粮食涨价也无所谓，市场毕竟会自动调节回来。
但这是古代，真的会饿死人的！那些饿死的百姓最终汇总到朝廷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若是等市场自行调节回来，只怕早就先死一大批，饿殍遍地了！
必须拿红薯逼他们一逼！
见讨论已经进行到白热化了。
张天一大步走了出来，高声道：“禀陛下！”
“在桃源乡有一高产作物！此物产量极高，而且生长极快！就在近期培育成功！粮灾之患或可解！”
霎时间，殿上安静了下来，众人怀疑的目光集中到张天一身上。
你小子平时不说话，说话就是拍马屁，这个当口了竟然还敢报祥瑞？
武帝也是心中一凛，严肃道：“张卿细细说来！”
“是，陛下”
“此物名为盛世薯！亩产能达到八百斤之多！而且一到两个月就能食用，从茎叶到果实皆能食用！”
“最关键的是盛世薯耐旱耐瘠薄，也就是说此神物完全不挑土地。”
“哪怕是扔在山地也能有产出。”
“有此神物，全仰赖陛下呕心沥血，早朝晏罢，励精图治，勤民听政。真乃百姓之福，万民之福！”
王忠听的眼睛都直了，袖子里的手又开始疯狂抖动了起来。
这番话一出，群臣皆惊！
李岩松当场失声：“张天一！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不能胡说！”
武帝虽然心有怀疑，但一想到张天一总是能搞出些新奇的东西心中不禁升起希望。
急切道：“张卿！此物在哪里！快快呈上来！”
“回陛下，没有！”
一股巨大怨念瞬间充斥了整个朝堂，所有人的眼神化身成刀，扎向了张天一。
狗日的东西！这事儿竟然也敢开玩笑？
“回陛下！此物就在桃源乡内！臣身边是没有的！不过臣敢保证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太子也曾见过此物！”
高允恩最近太累，起的这么早有些昏昏欲睡。
一听张天一讲话顿时精神起来，附和道：“不错！张师傅说得对呀！”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看回张天一。
只见张天一好整以暇，缓缓开口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明日正值休沐，不妨请陛下跟诸公亲自前去见证神物出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