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虞简单洗漱了一下:“醒了,进来吧。”
温庭瑞怀里抱着手炉,却依旧在进门时打了个寒颤:“外面好冷……”
说着,他乖巧地站在屏风外。
温知虞抱着小石榴绕过屏风,叫侍女进来把添了新炭,再给温庭瑞灌个汤婆子来,再送壶热茶来。
姐弟俩来到炭盆旁坐下。
温庭瑞喝了杯热茶:“呼……身体总算暖和起来啦!
元宵都过了,居然还下这么大的雪。”
温知虞又给他续了杯热茶:“既然天寒,为何还大清早就来寻我?”
“我也想在被窝里多赖床的,可是小石榴不让呀!”温庭瑞告状道:“姐,阿危坏,他偷摸离京都不告诉我的!
我昨日看了一整本医书,浑浑噩噩睡了一觉。
今晨听师父说阿危离京去新虞了,我的天都塌了!
阿危这样瞒我骗我,我心情很不好,今日都吃不下饭了,我肯定要瘦了,这都是阿危的错……”
他如倒豆子一般噼里啪啦地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温知虞耐心听着。
等温庭瑞抱怨完,她才问:“早膳喝生滚鱼片粥,可以么?”
“好呀好呀!”温庭瑞眼睛都亮了:“我的那碗,要多撒些葱花!
对了姐姐,兄长今日起就休婚假了,母亲的身体也恢复许多了。
今夜,我们一家人一起用膳吧?
这么冷的天,若是围着炭火吃暖锅……想想都觉得幸福。”
温知虞失笑:“既然你都安排好了,待会儿派人去同父母亲和兄长说一声便是。
不过,要同厨房那边说一声,母亲身体还未痊愈,食材要挑些滋补不易上火的。”
温庭瑞用力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会办好的!”
这么冷的天,不吃暖锅可就太浪费啦!
温庭瑞叫来月林:“你去厨房吩咐一声,多做些口味的汤底,鸡汤的、羊汤的、鱼汤的……
啊,对了,中午给我师父送一份鱼羊鲜过去,他有些畏寒,得滋补滋补。
你再问问他,他晚上喜欢什么汤底的暖锅,让厨房给他送些爱吃的菜过去。”
月林点头:“属下都记下了。”
温庭瑞催促:“那你快去吧!”
月林恨不得跑着离开。
檐下扫洒的侍女提醒他:“雪厚路滑,月侍卫跑慢点儿呐。”
月林跑得更快了。
温庭瑞一脸莫名:“他跑什么?”
门边擦尘的侍女偷笑:“月侍卫这是害羞了吧。”
害羞?
温庭瑞越发莫名:“不就是让他跑慢点么?有什么好害羞的呀?”
温知虞望着白雪皑皑的院落:“我记得,月林比我们还大两岁吧?”
“嗯嗯!”温庭瑞点头:“他快十九了。”
温知虞弯眸:“难怪。”
难怪?
难怪什么?
温庭瑞恍然:“姐,你说,我是不是该给月林说门亲事啦?”
“说亲是大事,你先问问月林的意思吧。”温知虞道:“婚嫁这种事,一切还是要以本人的意愿为主。”
温庭瑞点头:“嗯嗯!我明白!”
侍女拿了手炉过来,姐弟俩就坐在檐下的美人靠上赏雪说话。
“阿危离京了,一下子好像冷清许多了呢。”温庭瑞拿脸贴着手炉。
“嗯。”温知虞望着院中积雪,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见侍卫们拿铲子把小径上的积雪铲了堆成小堆,温庭瑞终于坐不住了:“姐,我想去堆雪人!”
温知虞点头:“去吧。”
温庭瑞这才放下手炉,开开心心地去招呼侍从:“快帮我多铲些干净的雪来!
再去厨房端一筐蔬菜来,树枝也找些过来……”
不仅侍卫,侍女们也暂时放下手中的活计,热火朝天地堆起了雪人。
鹿鸣院热闹极了。
浅杏煮了壶热气腾腾的茶,给温知虞倒了一杯:“郡主,尝尝这个。”
温知虞喝了口:“红枣蔷薇花茶?”
“正是。”浅杏献宝似的:“其实奴婢还在里面加了姜的。
为了压下姜味,奴婢又调了岩蜜和玫瑰露。
郡主,好喝么?”
温知虞眉眼弯弯,将一整杯花茶喝完,又朝浅杏递了杯子:“好喝,再给我续上。”
话音落下,便听得走廊上传来脚步声:“在喝什么好东西?”
温知虞抬头:“兄长,你来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虽是下雪日,温庭柏却一副春风满面的模样。
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竹青色的锦袍外披着件银白大氅,整个人温柔又容光焕发。
温庭瑞玩雪之余抽空唤了他一声:“兄长!”
温庭柏坐到温知虞对面:“怎的不去同他们一块儿玩雪?”
温知虞递上茶杯,往院门的方向看了一眼:“兄长一来,礼官们也跟来了。
我若陪他们一起玩雪,礼官们瞧见了,一定连早膳都吃不下了。”
温庭柏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容温润:“他们脸色的确是有些黑。
一会儿,该去同母亲告状,说你治下不严了。”
温知虞微微抬起下巴,喝了口热茶:“母亲定然是站在我这头的,我不怕。”
说着,她又示意温庭柏:“兄长不喜喝甜的,但我觉着这茶味道不错。”
温庭柏浅啜了一口:“你的茶,向来都好喝。这味道,她应当会喜欢。”
她?
温知虞促狭地眨了眨眼,揶揄:“兄长可知,嫂嫂喜甜么?
她若喜欢,等雪停了我约她喝茶,让浅杏也为她煮上一壶。
这蔷薇露,京中可不太好得呢。”
温庭柏坐姿如松,脸和耳朵、脖颈却是红了一大片。
就连捏着茶杯的手指,也止不住地抖了抖:“我与她还未成亲,你在我面前这般唤她,不妥……”
语罢,他肤色又红了几分。
见兄长这副模样,温知虞都生出了几分捉弄的心思来:“兄长这般不自在,全然是因为没听习惯。
等听得多了,习惯了就好了。
兄长你说,嫂嫂的嫁衣应当绣好了罢?我明日无事,替你去看看嫂嫂吧?”
温庭柏的脸红得像极了煮熟的虾子:“阿虞,你快别说了!”
温知虞忍俊不禁:“哈哈……”
“你啊你……”温庭柏笑容和煦:“和止危待久了,性子都被他带活泼了。”
“我有么?”温知虞笑意盈盈。
“有。”温庭柏道:“你现在笑起来的样子,与他笑起来别无二样。”
温知虞眉眼又弯了几分。
待闲聊了片刻,温庭柏才道:“说起来,我有个消息要告知你。
事关止危,你可能需要好好斟酌该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