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神色担忧的郭心蓉,温知虞想了想,才开口:“那位沈大人,的确还未成婚。
不过,皇上已经在准备为他赐婚了。
很快,他会有与他琴瑟和鸣的夫人,会有许多聪明可爱的孩子……
从今往后,你只需养好身体、照顾好小逢春,旁的事都无须担心。”
郭心蓉点头:“我听郡主的。”
温知虞又道:“这几日日子都还不错,你挑1日搬家吧,我指几个人给你,你只管安排他们。”
郭心蓉问:“郡主和世子快要离开新虞了么?”
温知虞缓声:“原定是中秋过完就启程,但,眼下世子崴了脚,不知到时候能不能痊愈。
若是痊愈了,就8月十67就走。”
郭心蓉流露出1丝不舍:“今年还回新虞么?”
“不回了吧?”温知虞望着她,眼神柔和:“你若有事,就传信给我。
日后,就算我与世子不在新虞,这里的管家也会常去看你和小逢春。
你养好身体,未来日子还长,我们还会有很多机会见面。”
郭心蓉红了眼眶:“好……”
温知虞想再说点什么安慰1下,但又担心郭心蓉心思敏感,多说无益,便转移了话题:“今日来的,都是世子幼时到大的玩伴,是生死之交的挚友。
他们都是很讲意气的少年,世子此番请你将逢春抱来,是想让他们认认人。
日后,若我与世子在别处游历,鞭长莫及之时,兴许可请他们照看你们母子……”
因着都是自己人,在温庭瑞和燕琼的强烈要求下,午膳便摆在了庭院中的葡萄架下。
饭还未开席,小逢春先被抱了来。
燕琼、燕兰琢和6时笺纷纷好奇地围拢过来。
燕琼向来嘴欠,开口就道:“不是吧阿危,这才多久没见,你和郡主嫂嫂孩子都这么大了?”
燕止危佯装踹他:“不会说话就闭嘴!再瞎说1句,就让温庭瑞给你配副哑药灌下去。”
“哑药?”燕琼惊讶:“庭瑞配得出来?”
燕止危道:“他配不出来,所以,给什么你就喝什么,生死由命吧。”
燕琼:“……”
温庭瑞:“……”
温庭瑞瞪眼:“阿危你少造谣我,我虽才第1天开始学,但好歹也能分清毒和药好吧?
我不懂,还不会去问我师父么?”
不等燕止危开口,燕琼就揽住他肩头,问:“所以,庭瑞你会配毒药了么?”
温庭瑞:“……不会!”
燕琼继续道:“那你学1学吧?多配点哑药,把讨厌的人都毒成哑巴。”
温庭瑞:“……”
趁两人闹着,燕兰琢和6时笺围在燕止危身边逗小逢春玩。
燕兰琢道:“为何不提前告知我们,我们也好给小逢春备礼物。”
“想给你们个惊喜啊。”燕止危得意洋洋:“义子也是儿子,我有儿子了你们没有,可不得让你们都羡慕羡慕?”
燕兰琢笑:“是该轮到你得意了。”
“小孩子喜欢什么?”6时笺在1旁问:“拨浪鼓?竹蜻蜓?
不行,送这些东西太寒酸了。
要不,我送书吧?4书5经,送1整套的给他。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
“去你的!”燕止危拿手肘把6时笺撞开:“这么喜欢书,你怎的不留着自己看?
颜如玉和黄金屋,你自己留着吧,小逢春不需要这些,他只要健康快乐。
万1他将来真喜欢看书,我再送给他也不迟……”
燕琼扭头:“1想到这么可爱的小公子,日后要因为念书哭得1把鼻涕1把泪,真让人期待。”
燕止危问:“你说的是你自己么?”
燕琼闻言,立刻夸张道:“哎呀阿危,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你?”
燕止危笑着磨牙:“我可算知道温庭瑞的嘴欠是跟谁学来的了,原来是你。
从前他老跟我待在1块儿,怂得要命,跟你混了几个月,脾气越来越大了。”
“冤枉啊。”燕琼扯过温庭瑞:“庭瑞你说,我有教过你么?”
温庭瑞1脸的天真无辜:“没错,我就是跟你学的。”
燕琼:“???”
燕琼双手掐上温庭瑞脖颈:“你哪1边的?”
温庭瑞缩着脖颈:“救命呀!”
两人闹成1团。
小逢春躺在燕止危怀里,望着打闹在1处的两人,咯咯地笑,还兴奋地挥舞着小拳头。
虽是吵闹,却也热闹。
瞧着这1幕,温知虞不禁弯了眉眼。
郭心蓉在她身旁轻声感叹:“世子和公子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从前夫君在世时,本也有几位交好的友人。
可惜,夫君离世后,他们也很快离开了新虞,不知去往何处。”
温知虞出言安慰:“这世上,多的是锦上添花之辈,却少见雪中送炭之人。
与人结识1场,自己问心无愧便好。
无义之徒,留在近旁反倒容易惹灾招祸,还不如离得远远的。”
“郡主所言有理。”郭心蓉轻言自嘲:“夫君刚离世时,我日夜都想不通。
很长1段时间,我的心中只有恨。
恨林家人,恨凶手,恨那些趁机落井下石之人,也恨夫君,恨他昔日的友人……
我还恨我自己和逢春,恨我为何没死在生产那日,为何要活下来……
有许多次我都不想活了,烧过炭火,也悬过白绫,甚至买过鹤顶红……
每次,都是逢春唤醒的我。
这阵子,我的病好了许多,也想了许多,更庆幸我活了下来,遇见了世子和郡主。
郡主和世子,是除了夫君以外我此生遇见过的最好的人。
逢春能得你们照顾,就算明日便去与夫君团聚,我也是放心的……”
“心蓉!别说这样的话。”温知虞制止她:“逢春还小,你不能抛下他不管。
我与世子虽认他做义子,但你才是他的生身母亲,你才是最应当陪伴他、照顾他的人。
我与世子离开新虞之后,还会去别处游历,并派人为你搜寻神医,你会好起来的。”
好起来?
当真还能好起来么?
郭心蓉捂着日日都在疼痛的心口,问:“郡主,若我死了,您……能收养逢春么?”
收养逢春?
温知虞紧抿着唇,手指也不自觉地掐进掌心。
她当然是愿意的!
可,不是现在……
她指甲扣得掌心生疼,极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不,我不愿意。
逢春是你生出来的,他更需要的是你这个亲生母亲的陪伴。
他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还没有记事……
难道,你不想做第1个教他走路的人,不想听他唤你叫娘亲么?
你就不害怕,他长大后没有1丝1毫关于你这个亲生母亲的记忆么?
我认识1人,他年幼时便没了母亲,被人送去投奔远方亲戚,却因变故而小小年纪便成了乞丐,差点冻死在1个大雪天……
尽管长大之后他过得很好,有疼爱他的养母……与养父,可他还是怀念他的亲生母亲。
流浪的那些年里,他太苦了,苦到活着都是靠本能,他已经记不清他母亲是何人,是何模样。”
郭心蓉捂着心口,悲恸地喃喃:“可,我怕是活不到那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