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兄长反应极大,温知虞有些后悔。
或许,今夜她不该将兄长叫来的……
她坐回石凳上,看着山间茫茫夜色,缓声道:“此事,是我无意中发现到的。
后来,我让近侍暗中调查了1番,验证了此事……”
……
温庭柏单手握成拳,蹙眉听妹妹将去岁到今年发生的、与庆王府相关的事缓缓道来。
讲完,夜色已深。
温知虞说的口舌微干,缓了缓:“所以,当初浮云和燕携叶与我们决裂,应当是知晓了庆王谋反的事。”
“难怪……”温庭柏恍然:“我1直奇怪,他口口声声说爱慕你,为何还不顾你的声誉……
原来,他竟是故意这般做的。”
“嗯。”温知虞点头:“那时我便猜想,他应当是知道了些什么,迫不得已才那样做。
所以,最后我并未与他计较什么。”
温庭柏紧皱着眉头,脸上温和不再:“无论如何,谋反都是大罪。
这件事,我们不能插手。”
“我并未想插手。”温知虞摇头:“只是,我不忍看那么多无辜者被卷入其中,丢了性命。
否则,我也不会与卫国公合谋……”
温庭柏沉默。
许久之后,他借着夜风轻叹了口气:“但愿,最后能如你所想,至少别让携叶和浮云死。”
温知虞点头。
她将竹罐上的塞子塞紧:“火药,我需带回京后送给卫国公,他老谋深算,定有法子。
丹药,就拜托兄长了。”
温庭柏收好:“明日,只怕是赶不回京了。”
“晚1日也无妨。”温知虞道:“反正,离大婚还有好几日呢,来得及的。”
说着,她又看向木盒。
这1看,竟发现木盒底下安静地放着1个精致的刺绣锦袋,看起来有些年岁了。
她取出锦袋。
锦袋鼓鼓囊囊的,塞了很多雪白柔软的棉花,取出棉花后,1对血红的镯子赫然映入眼帘。
“这是血玉?”温知虞讶异。
温庭柏拎了灯照过来:“嗯,是血玉没错,应当是岚城那边产的,看起来价值不菲。”
温知虞取出玉镯。
这1拉,拉出了1张纸条。
纸条上,赫然是柳浮云的字迹——
阿虞,提前祝你与止危新婚大喜,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玉镯是我母亲留给我的,是我最珍视的东西,正好赠与我最珍视的朋友。
玉镯是新婚贺礼,余下的东西,他说,你们或许用得上……
你这般聪明,定会明白我的用意。
……
字迹潦草,看起来写得有些仓促,1如它的主人。
温知虞正心情沉重,温庭柏在1旁道:“阿虞,盒子里还有1物。”
温知虞连忙收回思绪。
取出1看,竟是个册子,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许多名字。
“兄长。”温知虞将名册递上。
温庭柏快速翻阅了1遍:“前面的名字,大多是朝廷各部的1些官员。
后面的,我不认识。”
兄长都不认识的名字……
温知虞猜测:“许是庆王养的炼丹方士?或者是私兵头领?”
温庭柏合上名册:“还需核查清楚。”
收好手镯后,温知虞又查看了1番,见盒子中再无其他东西才作罢。
她拿着册子:“我誊抄1份,回京后送给卫国公。”
温庭柏提醒:“防人之心不可无,卫国公此人心机深沉,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你当小心些,切勿给他留下把柄。”
温知虞点头:“兄长放心,我心中有数。”
从与卫国公达成协议起,她便已经慢慢将自己摘出来,就连近侍,也从未暴露给卫国公。
卫国公知晓她有人,但摸不清虚实。
试探了1番后,他便放弃了。
就连交给卫国公的那些证据,她也特殊处理过,以免卫国公将来反水,将她牵连进去。
这些,都是她前世从沈迢安那儿学来的……
见她心中有数,温庭柏便也放了心:“夜色已深,山间起雾了,草木也结露水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下山后,我还要去找大师1趟。”
温知虞点头。
兄妹俩1起下山。
怀焰送温知虞回了院子。
这个时辰,僧人们都已歇下,山寺安静得只剩虫鸣鸟叫声,风中还有淡淡的檀香味。
回房后,温知虞将木盒递给映桃:“将玉镯好生收起来,切勿磕着碰着。
木盒里的房契与地契,回头派人送到新虞的宅子里去,交给看守宅子的人。”
映桃11接过。
之后,温知虞又坐在书案旁,点灯开始抄写册子。
临近5更,她才将册子整理好,洗漱完躺下。
次日,细雨绵绵。
温庭柏来寻她:“与我预计的不错,我们需得再停留1日,明日再回京。
大师已经将丹药研磨成分,仔细研究了。”
温知虞道:“再停留1日也好,正巧,今日下雨,不宜赶路。”
温庭柏闻言,看向蒙蒙雨幕,舒展了眉眼:“趁着这几日下了也好,这几日下完,6月2十就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温知虞笑:“兄长昨夜去见大师,没让大师帮忙看天气么?”
温庭柏也跟着笑:“大师说,未来十日,都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两人难得悠闲。
赏了半日雨后,1个小沙弥冒雨跑来,将温庭柏给请走了。
望着蒙蒙细雨,温知虞闲来无事,便准备去金殿瞧1眼她先前为沈怀璎点的长明灯。
然而,去得不巧。
她到金殿时,殿中正好无人。
于是,她对着佛像拜了拜,准备离开。
前脚刚走,后脚便传来僧人匆忙的步伐:“郡主,您又来了?”
温知虞看着眉眼稚嫩的年轻僧人:“我来瞧1眼我先前点的长明灯。”
“是沈怀璎的那盏么?”僧人问。
温知虞点头:“正是。”
僧人打了个佛偈:“先前,沈迢安施主来看过那盏长明灯,且让小僧转告郡主1句话。
沈怀璎的灯油费,以后由他出。
郡主先前给的灯油费用,则作为善款捐入功德箱,为郡主添福添寿……”
温知虞朝僧人欠身:“多谢告知我这些,我明白了。”
僧人看着她,念了句“阿弥陀佛,”又补充了1句:“沈施主还说,他悔了。
郡主离京后,沈施主曾拖着病体,在佛前跪了整整1日。”
“这些,也是他让你转告给我的么?”温知虞问。
僧人迟疑,但看了1眼佛像,不得不点头:“是的。”他拿清澈宁静的眸子看着温知虞。
他在等她给沈迢安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