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黑暗中,青晖帝宫被淹没了,其中更有恐怖的力量在肆虐,困住了一批又一批诡灵。
李道尘被推的很远,远的都无法再分清帝宫在哪里。
“师傅,呜呜……师傅,您在哪……”
李道尘大声哭喊着。
他已经失去了爷爷,不想再失去师傅。
可是任他如何呼唤,都见不到以前总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他面前的师傅。
而且。
“小尘,不要哭,跑起来。”
照耀着他的道果轻轻出声,而后彻底闭上了眼睛。
李道尘呆若木鸡,旋即更撕心裂肺的哭起来。
“师傅,师傅……”
他哽咽大喊着。
风在呼啸,带来了诡灵的嘶吼。
李道尘哭了好久。
可似乎听到了师傅最后的声音,双脚却是不自主的跑了起来。
以前每当师傅让他在黑暗中奔跑,他总会抗拒,更害怕师傅的斥责。
可现在,他多希望师傅能在他身边继续教训他。
呜呜呜……
不知是风在呜咽,还是孩子在哭泣。
李道尘独自在黑暗中奔跑。
他想起了爷爷抱着他跑向帝宫。
那时候的他不知道爷爷将带着他奔赴什么命运,只觉得爷爷的怀抱好温暖好安心。
他也想起了师傅逼着他在黑暗中奔跑的数百个日夜。
那时候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有一日竟会如此想念,当时只道是寻常。
从今以后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人了
但他不能死,不能让师傅和爷爷白白牺牲。
“爷爷,师傅……我会活下去的,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黑暗遮蔽了一切。
当独自面对黑暗时,才知它是如何的恐怖。
李道尘狂奔着,肺若火烧,血也似乎在燃烧。
他身上绽放着青晖之光,但也渐渐开始绽放更璀璨的光芒。
……
“熄灭火种!”
“抓住他啊!”
“不要让他再跑了……”
诡灵开始环绕李道尘。
可是它们并没有像对待其他人族那般,直接侵蚀过去。
它们…似乎在畏惧!
“我们吞不了他!”
“诱惑他融入黑暗,再吞了他……”
“诱惑他……”
李道尘耳边响起了靡靡之音,一会儿来自爷爷;一会儿又来自师傅。
“你们这些坏蛋,滚开啊!”
李道尘捂着耳朵,愤怒难过的大叫。
渐渐地,青晖之光消失了,道果融入了李道尘的身体。
可他身上依旧有光芒!
李道尘咬破了指尖!
就像第一次,血火再次燃烧。
李道尘看着无边无际的黑暗,不知身处何方,心中的恐惧都要压过愤怒。
可是,他不想就这么倒在黑暗中……
“我要继续跑!”
“只要跑起来,我就不会死!”
“李道尘,你可以哭,但你不能停下脚步!”
李道尘一边抹眼泪,一边奔跑。
他知道的,自己从不是个坚强的人。
但师傅的教诲时常在耳边响起,让他知道只有勇敢,才能活下去。
这一刻李道尘才知道,秦霜严厉的教诲,不仅是为了让他当救世主,更是为了让他活下去。
“呜呜,师傅,可是我好累好怕……”
李道尘哭着,可他从未停下脚步。
……
祖木大帝在黑暗中寻找了好久。
他悲痛于青晖帝宫的消失。
可他并没有停止寻找,因为冥冥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他,可惜黑暗也在干扰他。
足足半年后。
祖木大帝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缕微弱的光芒。
他冲过去,顿时为之动容。
只见一个瘦的皮包骨的孩子正在艰难的爬行着。
他眼眸涣散,虽然被无数的诡灵包裹着,却依旧没有被侵蚀,也没有为之堕落。
他似乎跑不动了,只能手脚并用的爬行着。
等到指尖的光芒黯淡,又会咬开身体,沾染血迹。
从身上密密麻麻的咬痕能看出,似乎能咬到的地方,都被他咬过了。
按理来说,这样的孩子早该死去了,他却顽强的坚持着。
祖木大帝心脏止不住的剧烈跳动起来,恍若经历了一场惊世大战。
他知道,这就是他要找的孩子。
他也庆幸,幸亏自己没有放弃。
祖木大帝走到李道尘的前面,轻轻将他抱起,听到了李道尘口中的呢喃。
“李道尘,不要哭,跑起来……”他不断重复着这句话,哪怕被祖木大帝抱起来,双手双脚也下意识的滑动着。
祖木大帝沉默许久,见过太多沧桑的他都是动容不已。
“孩子,没事了。”祖木大帝身上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大帝之光,安抚着李道尘。
慢慢的,李道尘沉睡了过去。
祖木大帝则是望向远方,眼中满是怜惜和心痛。
“小霜,你把这孩子教的很好,我为你骄傲……”他伤感呢喃,抱着李道尘渐行渐远。
……
岁月匆匆,转眼十年。
祖木帝宫的一条街道熙熙攘攘。
“他就是大帝救回来的那个孩子吗?”
“似乎青晖帝宫那边就他一个人活了下来,更是最近才醒过来。”
“青晖帝宫那边的人都死绝了,他一个孩子怎么活下来?”
“据说那边的人称他为救世主,是那边的大帝拼尽一切才保住他……”
“难怪……”
“我们可以期待他吗?”
窃窃私语中,李道尘走向巨木。
他似乎稍稍长大了些,但并不明显,却比以往沉默了太多,也不爱笑了,原本明媚的眸子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霾。
走入祖木帝宫。
“祖木大人……”李道尘恭敬的单膝跪下。
“我记得让你叫我祖木爷爷吧。”祖木大帝和蔼的看向李道尘。
李道尘沉默。
祖木大帝看着他,又道:“我也记得不让你再去黑暗中修行。”
李道尘抬头:“我的血脉在复苏了,诡灵不敢靠近我。”
“我知道,但这不是你违背我的理由。”祖木大帝轻笑道。
李道尘又是沉默。
祖木大帝是个很好说话的长辈,但身为大帝的自然也有威仪。祖木帝宫这边的人族,没人敢违背他。
祖木大帝见李道尘沉默,轻叹道:“道尘,别让黑暗遮蔽了你的双眼。”
“我不会的。”李道尘大喊。
他要驱逐黑暗!
他也要为师傅和爷爷报仇!
这似乎就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祖木大帝也沉默了下,接着道:“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存在的方式,道尘,你也不例外。不过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我修行吧,我同样能让你变得强大。”
“可是我依旧想在黑暗中奔跑。”李道尘坚决道。
“我不会拦你。”祖木大帝笑了笑:“不过,那也不是你全部的人生。”
李道尘怔怔看着祖木大帝,他眼中经历漫长岁月凝聚起来的智慧似乎将他看穿,却也在包容着还小的他。
……
接下来的岁月,李道尘依旧在黑暗中奔跑。
他跑的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无惧黑暗。
很多族人都在黑暗中看到了他!
因为他如火炬,是祖木帝宫外唯一的光芒!
他们眼神渐渐变得狂热和期待,李道尘虽然没有再像以前一样退缩,但也只是无视。
同时。
李道尘也在接受着祖木大帝的教导。
不过让李道尘有些不理解的是,祖木大帝就像以前学堂里的先生,大多时间都在跟他诉说人域和人族的历史,修行反倒是其次。
当然,祖木大帝活的太久了,也因此博学的太多。
他会跟李道尘诉说古老岁月前,人族是多么的鼎盛,可以自由自在的生活在美好的人域。
他也会跟李道尘说,那时候人族有很多无畏且无私的大帝,纵然那时候的人族也活的很艰难,但他们会带领着人族翻过了一座又一座高山,向着美好的未来前进。
他更会跟李道尘说,在那更古老的岁月,人族虽然没有大帝,却有人王。
那是人族意志最崇高的体现,是人族唯一的领袖,他们生来便肩负伟大的使命,注定要带着人族走向更美好的未来。
可是祖木大帝也说,人王也有年少和弱小的时候,那时候的他们亦不需要肩负什么,只要慢慢长大就行。
而且,人王血脉并不代表一切。想要成为族人的领袖,需要更无畏的精神,更崇高的信仰……
祖木大帝并没有因为他身怀人王血脉,就要强加于他什么东西,这让李道尘心中松了口气。
不过之后。
祖木大帝又和他讲了很多人王以及人族英雄的传奇故事,既有辉煌,也有悲惨。
并不是每一个传奇都能圆满落幕。
也并不是每一个传奇都很强大。
他们或许平凡,但他们却有一颗伟大的心,因此成了传奇……
李道尘听了都沉浸其中,只是他还无法感同身受,也无法明白祖木大帝的深意。
祖木大帝也没责备他什么,只是不断诉说着一桩桩他所知的往事。
这日。
“祖木爷爷,我要去修行了。”李道尘小声道。
“去吧。”祖木大帝和蔼的笑了笑。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非一日能解栋。
至少这孩子已经愿意喊他‘祖木爷爷’。
看着李道尘跑得飞快的背影,祖木大帝眼神越发柔和。
无数人的翘首以盼,随之而来的是压力。
若无法克服,只会压垮一个人。
但若能克服,压力就会变为无尽的动力,成为人们心中的传奇。
祖木大帝不知道李道尘未来会不会成为传奇。
不过传奇从来不是靠别人逼,而是靠自己成就。
他希望李道尘能自愿成为人族的英雄传奇,而不是他们逼得。若如此,他宁愿李道尘平凡的度过一生。
……
二十年后。
黑暗再次躁动,开始压迫各处帝宫。
妖魔域的人族再次面临了生死危机和抉择。
但同时。
属于李道尘的传奇,似乎也悄无声息的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