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刑场上鼓声再次敲响,北修宴却仍旧没有露面。
苗有望看向萧辰衍,拱手请示,“太子殿下,行刑的时辰到了。”
萧辰衍冷眸扫了过来,开口道:“再等等。”
苗有望无奈只得坐正了身体,继续端起茶喝着,掩下自己眼中的不安。
萧辰衍对着君武摆手,对方立即附耳过来,“你去站到刽子手后面,确保沈如周的安全。”
“殿下放心,属下一定护好沈小姐。”君武领命退了下来。
萧辰衍清楚,不到关键时刻北修宴是不会露面的,看着君武在刽子手身后站定,他缓缓闭了一下眼,再睁开时已是满目凶光。
他对着苗有望冷声吩咐,“行刑。”
苗有望立刻抽出桌案前的令箭,往刑台前一扔,高声喊出一个字,“斩。”
刽子手伸手抽走沈如周背上的刑牌,将她的头按在木桩上,高高举起了刀。
北修宴眸中满是凄然之色,身体也微微颤抖,他曾发誓要守护的女子,如今只能看着她受辱,却什么都不能做。
千钧一发之际,人群里突然有人大声高喝,“刀下留人!”
萧辰衍立刻循声
望去,只见百姓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后面一位老者举着万民书,身后跟着难民,黑压压一片,足足有几千人。
为首的老者来到刑场前,跪在地上,将万民书高举过头顶,高声陈情,“请青天大老爷重审此案,还沈小姐公道。”
“还沈小姐公道。”后面的难民跟着他跪下,齐口高喊,声音震天。
座上的苗有望面色铁青,愤怒的招来衙役,“把这些刁民都赶走。”
他指着跪在最前面的老者,厉声道,“把这个带头扰乱刑场的抓起来。”
衙役领命立时举着棍子过去。
谁知,难民纷纷站起了身,将老者护在里面,誓死抗争。
双方推搡起来,场面立时混乱不堪。
沈如周跪在刑台上看着眼前的一幕,眼泪似断了线是珠子一般落下,她嘴被堵着,无法发声,却依旧一遍遍呜咽的说着,谢谢。
她知道他们都是感念自己的救灾善举,才勇敢的站出来反抗官府的。
难民虽然手无寸铁,但是人数众多,大家齐了心的一起往前冲,衙役根本拦不住。
苗有望眼看这群人就要冲到了跟前,考虑到萧辰衍的安危
,他忙请示道:“殿下,请先回府衙,以免刁民无状,冒犯了您。”
萧辰衍置若罔闻,挥手让自己带来的侍卫上去和衙役一起驱赶难民。
北修宴见萧辰衍在四处埋下的人手都冲出来对抗难民了,抓紧时机,趁着一片混乱,跃身到了沈如周跟前,他伸手去解开束缚着她的绳索。
突然一枚暗器飞来,北修宴抱着沈如周就地一滚,刚稳住身形,那枚暗箭闪着寒光钉在了他们面前的刑台上。
北修宴回身,见君武拔剑刺了过来。
“找死!”北修宴起身与他过招。
萧辰衍远远看到刑台上的北修宴,双目赤红,不管不顾的就要冲过去,可是前面的路都被难民堵死了,他寸步难移。
君武根本不是北修宴的对手,不到十招就被踢翻在地。
北修宴救人心切,没有再下杀手,而是迅速转身,带着沈如周进入混乱的人群,逃出了永州城。
一路奔跑,两人来到了河边,北修宴从草丛深处牵出一条小船,扶了沈如周上去后,他这才撑杆让小船悠悠驶动起来。
明明才分开了几日,沈如周却觉得恍如隔世,待北修宴进入
船舱,她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北修宴身体一僵,而后快速长臂一伸,回抱了过去。
良久,他才依依不舍的松开怀里的人,心疼的道:“如周,都是本王不好,连累你了。”
沈如周没说话,把头深深的埋进北修宴的胸膛,小声抽泣。
北修宴只觉得心都要碎了,他温柔的抚着她的背安慰,“别怕,没事了。”
闻言,沈如周狠狠的抽了一下鼻子,倔强的道:“我没有害怕。”
她侧脸倚靠进北修宴的怀里,抬手抹了一把眼泪,“我是担心王爷,担心王爷要是因为我被萧辰衍抓去,如周该如何自处。”
北修宴静静听完她的话,更加心疼的把沈如周往怀里紧了紧,宠溺的看着她,轻声道:“本王无妨,倒是你,受苦了。”
北修宴像捧着珍宝一样将沈如周整个人都搂进了怀里,低头吻了下来。
暗夜寂静无声,小船摇摇晃晃,载着两人顺流而下。
第二日,沈如周醒来,北修宴已经捕了鱼在船头煮鱼粥。
沈如周上前,使劲嗅了一下,“真香。”抬眼看着越来越近的堤岸,沈如周问:“王爷,我们这是
去哪里?”
北修宴思忖了一下,“我们先到洪城躲一阵子,等联系上秦铭,或者京里的人到了,咱们再回永州。”
洪城。沈如周琢磨着这个地名,总觉得先前听过。
晚上,北修宴将小船停在岸边,带着沈如周进了洪城。
洪城繁华,虽已入夜,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商户叫卖声不断。
两人拉着手在街头随意闲逛,突然一辆豪华的马车驶过,路人纷纷侧目。
“谁家的车,这么气派?”
“这你都不知道,安国公夫人的。”
沈如周听到人群中小声的议论,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洪城这个名字熟悉了,这里是安国公安逸堂的封地,沈如梦就嫁到了这里。
不远处,马车在一家青楼门前停下了,人群里有人道:“听说安国公夫人才成亲就被冷落,心里不甘,这不,来青楼抓人了,可有好戏看了。”
路人顿时骚动起来,跑过去要看热闹。
沈如周也是好奇难耐,拉着北修宴就一道去,“王爷,咱们也去看看。”
北修宴对这些妇人的争风吃醋素来反感,但也不愿意扫了沈如周的兴,满是无奈的跟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