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言浩是虞南栀最好的朋友。
她抬头看向霍祁年。
要不是她的手机被霍祁年收着,其实她早就联系上景言浩了。
“他结婚了,生了个女儿,半岁多,因为晏慎的原因,他和他太太暂时居住在国外,哦对了,他的太太,是你关系很不错的朋友,乔家的大小姐。”
“……”
这话里的信息量依旧是相当的爆炸。
景言浩结婚了。
而她居然有新的朋友了?
虞南栀去了芬兰之后,虽然依旧跟谁都能玩得来,但实际上她跟谁都是淡淡的。
一起玩的时候会很开心,私下和她接触,就会发现她其实挺有距离感的。
大概是因为被林念舒背刺的关系。
所以她很难再和人交心。
虞南栀皱了皱眉,觉得霍祁年给出的信息,和自己所认知的自己,似乎有点不一样。
但是继续深究下去,似乎在芬兰的那个自己,才是陌生的自己。
虞南栀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很难笑话这些,你跟那个乔施,也不是一开始就关系好的,乔施把你当做假想的情敌,不过你不知道,她是海外的名媛,和港城名媛圈子里的那些人格格不入,被排挤了,你帮她出了头,关系才缓和,后来你们脾气相当,自然就熟了。”
“我和她,能有多好?跟和那位林小姐一样的好?”
霍祁年摇摇头,“比不上。但也算是掏心掏肺的那种。”
虞南栀按了按眉心,“我困了。”
“好,不打扰你,你睡吧。”
虞南栀躺下,把被子拉高了些许,几乎是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
今天已经是阴沉沉的天,早上的时候,护士小姐帮她换了被子。
虽然没有太阳,但是被子有太阳晒过的味道,闻着很安心。
虞南栀其实是真的觉得有点累了,但是是心累,不是困。
她躺在床上,睁眼看着霍祁年。
男人原本是想坐在她病床旁边的椅子上的,才弯下腰,抬眼就见虞南栀正睁着眼睛,盯着自己看。
他身形一僵,随即站了起来。
“我出去,不打扰你。”
霍祁年转身就走。
皮鞋踩在地板上,哒哒哒——
他走的不算是很慢。
那种脚步声就像是在告诉她,他不是故意想留下来的。
虞南栀轻咬着下唇,“那个……你再给我点时间,让我适应一下……霍太太的身份。”
霍祁年站在门口,侧身转过来,看向他。
她躺下的时候,霍祁年就已经命令智能电子管家拉上了窗帘。
现在房间里有点暗,外面不算是很明亮的日光,被蓝色的窗帘遮住。
即便是这样昏暗的房间,虞南栀依旧可以清晰的看到霍祁年薄唇嘴角勾起的弧度。
“知道了,多久我都会等,你不用着急。”
他的声音很温柔,低哑暗醇。
很适合催眠。
虞南栀忽然就想起,她以前睡不着的时候,会在晚上偷偷和霍祁年打电话,明明是聊天,但是总是没聊上几句,她就被霍祁年的声音给哄得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通话保持着。
他没有挂断电话。
其实霍祁年对虞南栀很好。
从前……就一直很好的。
虞南栀看着门被关上后,她眨了眨有些发酸的眼睛,转了个身。
虞南栀现在已经冷静了下来。
比起她刚醒来那会,发现自己在港城,还被告知刚做了手术,因此导致失去了两三年的记忆外的时候,那个时候又慌又乱,还带着对霍祁年的愤怒。
现在冷静下来后,理智回笼。
突然就发现了自己在芬兰的那一年多的时间里,真的很不对劲。
她变得都快要自己不都不认识自己了。
和父母吵架,和哥哥决裂。
不敢交新的朋友。
对人都相当的冷漠。
以及……她唯一信赖的人,是晏慎。
不是晏慎不可以信赖,但是唯一的话,就很奇怪。
就像交友这个事情。
她其实不是那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人。
遇到一个林念舒,算她倒霉。
但是她总不至于会这么一直倒霉。
虞南栀躺在床上,皱着眉头,闭上眼睛,努力的回想去芬兰后,到底有什么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以至于会让自己变化这么大。
只是她越是用力的想,就越是头疼。
想着想着,她整个都模模糊糊的,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昏暗的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人在靠近她。
没有脚步声,但是她就是感觉到了。
她猛地睁开眼睛,什么都还没有看清楚,一只大掌就死死地捏住了她的脖子。
窒息的感觉铺天盖地的朝她袭来。
她慌乱之间,双手在面前胡乱的抓着。
她好像是抓下了一个口罩,那个抓着她脖子的手立刻就撤走了。
虞南栀从床上爬起来,一下就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臂。
她心里有一个直觉,觉得这个人,就是在芬兰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自己的那个变态!
“你是谁!为什么要监视我!”
她的声音无法抑制的颤抖着。
那个人回首的一瞬间,虞南栀看清了他的脸。
居然是————霍祁年的脸。
“怎么是你!”
虞南栀睁大了眼睛,倏地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依旧是昏暗的房间,懵了好几秒。
她的手伸出了被子,摸向床头,按下了开关。
房间里的灯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虞南栀爬起来,靠在床头,惊魂未定的闭了闭眼。
刚才……是梦啊……
虞南栀蹙眉,用力的按了几下急救铃。
很快,易白和霍祁年就一同站在了她的房间里。
“你怎么了?”
易白看着她脸色煞白的样子,皱眉上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疼还是其他什么症状?”
他拿出听筒,打算给虞南栀做个检查、
虞南栀有些不耐烦的挥开了他的手。
站在病床的床尾的霍祁年低低沉沉的开口询问,“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脸色惨白,额头都是细细的冷汗。
一看就是她平时从噩梦里挣扎着醒来的样子。
闻言,易白这才收回了听筒。
“做噩梦了啊?”
害得他白担心一场。
他做医生的,最怕的就是虞南栀出现什么术后的症状。
虞南栀看着霍祁年,眉头紧皱着,“有个事情,我忘记问你了。”
“你说。”
男人勾了勾唇,虽然嘴角的笑意的很淡,但是看得出来,他挺开心的。
毕竟虞南栀愿意主动问他,是一个很不错的新的开始。
至少……这代表了她已经开始接受他,接受他们已婚的现实了。
虞南栀抿着唇,抬头瞥了眼站在一旁的易白。
易白被她这样看了一眼,起初还有些懵,直到霍祁年的眼刀也扫了过来,他才反应了过来。
“哦,我想起来我得去巡房了,你们聊。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易白尴尬的快步离开。
他站在虞南栀的病房门口,摸了摸下巴。
话说,他是不是应该给虞南栀的房间里再装一个急救铃?
一个是通知霍祁年的,省得他白跑一趟,还要做个电灯泡这么尴尬。
另外一个才是通知他和其他医护人员的。
最重要的,虞南栀这时不时就按急救铃,每次铃声响起,他都受了惊吓,生怕虞南栀出了什么事情。
他每次跑过来的时候,脑子里都是在想着要怎么跟霍祁年交代……
他按了按眉心,觉得有点头昏。
年纪大了,心血也少了,他的小心脏已经受不了这种接二连三的惊吓了。
装!
一会等霍祁年走了,他就立马叫人再去按一个急救铃。
病房里,霍祁年双手撑在了床尾的护栏上。
“你想问什么?”
虞南栀纤细而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了一片阴影。
“我们结婚两年多,那你应该是知道那个芬兰在暗中窥视我的变态吧?”
提到他,霍祁年眉头紧锁着,点了点头,“恩。”
虞南栀不会无缘无故提起他的。
要么……就是虞南栀刚才的噩梦和他有关。
不过虞南栀不想说,霍祁年自然也是没有问。
“抓到他了吗?”
虞南栀抬起头,皱着眉头,盯着霍祁年。
男人眸底深处晦暗难分。
“抱歉,没有。”
“为什么?”
虞南栀并不是对现在的霍祁年一无所知。
她查过了。
霍祁年现在很厉害,几乎掌握着港城的经济命脉。
这样可以呼风唤雨的地位,想查一个人,难道还查不出来吗?
“他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手上唯一的线索,都是来自于你的诉说。”
其实后来他也单独去过芬兰,去看过她住过的地方,以及每一个可以从其他房子看到她的房子的屋子。
或许是时隔几年的原因,那个人存在的痕迹,被其他人的生活痕迹给抹去了。
“晏慎说,是我的错觉。他查不到那个人的任何信息,你现在这是这么说的,所以……”
“我相信那个人是存在的,但是他一直不出现,我们能做的,就是静等。”
没有猎人在盯上猎物后,什么都不会做的。
只是,这个猎人似乎真的耐心很好的样子。
虞南栀接二连三的出现了这么大的事情,他居然能忍住,一次都没有出手。
也有另外一种可能,他或许是在等他和晏慎斗得两败俱伤……
虞南栀抿着唇,安静了很久,才说道,“刚才,我梦到他了,而且,我还看到了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