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虞南栀才是当事人。
霍祁年眉头紧紧拧着,还没开口,就听到虞南栀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我要做手术。”
霍祁年和易白面色皆是一变,对视了一眼后,转头看向了虞南栀。
相对于他们的紧张,虞南栀反倒很平静。
只是不知道这份平静下面,是不是暗藏着波涛汹涌。
虞南栀抱着岁穗,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步走了进来。
她明白了。
终于明白了。
为什么霍祁年要易白给她一次又一次的做身体检查。
因为所有的问题,都出现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晏慎想要抓她的时候,每次都能准确无误的找找到她。
因为他在她的身上安装了定位器。
当初她在纽约,从他的地方逃出去的时候,身上带着的那个定位器,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晏慎一定很享受吧,在阴暗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偶尔弄点风吹草动出来,刺激她,刺激霍祁年。
她受够了这样的生活。
如果要被晏慎这样盯着一辈子,惶惶不安一辈子,那么她宁愿冒险拼一次。
大不了就是死。
她又不是……没有和死亡接触过。
“不过,我想知道,如果那个定位器取出来后,晏慎会在第一时间发现吗?”
既然要取,她也想反击。
易白皱了一下眉。
“技术上来说,并不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但是不排除那个定位器还有别的功能。”
易白之所以会这么的保守,是因为他觉得晏慎这个人有点过去的恐怖了。
只要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做不到的。
而晏慎一直以来,都想洗脑虞南栀,所以……那个定位器,会不会只是单纯的定位器,还不知道。
这需要取出来后研究。
只是研究的话,就一定会拆解机器,这样一来,晏慎那里就肯定会知道了。
易白作为虞南栀的医生,第一时间肯定是想要拆解那个机器,看看这个机器和虞南栀的病情有没有关系。
不过,现在看起来,虞南栀似乎更想要利用那个机器,去做点什么,反制晏慎。
易白看了眼靠坐在病床上的霍祁年的脸色。
他似乎……也是和虞南栀同一个想法。
也有可能是因为霍祁年还不知道虞南栀已经出现了人格解离的一些症状。
如果他知道了,一定是以虞南栀的健康和安全为首。
那要不要跟霍祁年坦白这个事情,也是易白很头疼的事情。
半响,霍祁年对着易白说道,“以南栀现在的身体状况,适合做手术吗?”
易白思量了片刻,才慢慢地说道,“虽然她的身体检查其他方面都没有问题,但是我的建议是至少休养一周后再做手术,毕竟她刚经历过绑架。”
反正,都住在医院里。
也不急于这一时了。
霍祁年微微颔首,看向虞南栀,“就听他的安排?”
虞南栀点点头,没说什么。
她抱着岁穗进了陪护房。
这几天,她和岁穗都是睡在那里面的。
霍祁年紧紧盯着她关上的门,脸色也是异常的阴沉。
“你扶我坐在轮椅上。她情况并不是很好。”
易白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转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着的门,想了想,还是作罢。
算了,改天吧。
易白把霍祁年扶到了轮椅上。
“那……你们聊。”
易白叹了口气,抬步走了出去。
关上门的时候,他站在走廊里,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有点嘈杂。
好像是那个毁了容的病人那里传过来的。
从那天他刺伤了霍祁年后,他就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癫狂了一个多小时。
易白让护士给他打了镇定剂。
量不算多,但是他居然一直在昏睡。
现在……估计是醒了。
易白皱着眉头,快步走了过去。
他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两个警察把他压在了地上。
而他虽然被压制住了,但是为人非常的激动,不断地在拼命的挣扎。
易白让护士拿来了镇定剂。
这个时候,也只能对他用镇定剂了。
这次的镇静剂量,比之前的少了百分之五。
但是因为量不够,所以效果很差。
易白看着情绪激动的他,皱了皱眉,冷着脸,突然说了一句,“你放心,霍祁年没死,虞南栀也好好的。”
这一句话,居然比镇定剂的效果好上不少。
他终于不再挣扎了,而是抬着一双湿漉漉,猩红的眼睛,看着易白,努力的张张嘴,“啊?啊!”
他明明是会说话的。
但是,一直以来,他都很难完整的说完一整句话。
可能是心理因素导致的。
说实话,他伤了霍祁年,易白很难用以前那种对待病人的心态对待他。
他冷漠的站起身来,“你一直都是晏慎的人,他是怎么联系你的?”
那个毁容的病人闻言,脸色一白,竟是低下了头,不敢和易白对视。
警察把他从地上拽起来,直接拉回了他的病房,让他躺在床上后,迅速的用捆绑带绑住了他。
他太危险了。
所以只能限制他的行动了。
而易白并没有进去,皱着眉头,站在病房门口,思索着晏慎到底是怎么和他接触的。
负责照顾他的医护,都是他亲自挑选的。
绝对可以信任。
不是医护,那么就……
易白突然想到,那天徐彤也是见过这个毁容的人了。
难道……
易白脸色一沉。
他们都被徐彤给骗了。
他们都以为,徐彤是不知情的受害者之一。
甚至还觉得她是被冤枉的。
然而不是!
帮陆家给这个毁容的病人传递消息的,也许就是徐彤!
易白站在门口,等两个警察从里面走出来后,把自己的这个猜想告诉了他们。
两个警察立即调取了那天的监控。
但是但从监控上来看,似乎并没有什么问题。
易白眉头紧了紧,还以为自己猜测,误会了徐彤的时候,突然警察暂停了监控画面。
在暂停的监控画面里,可以看到站在门口的徐彤一只手伸进了门里。
她的手里,还拿着一张类似纸片的东西。
而那个毁容的病人则快速接了过去、
他看的也很快,大概只有一两秒的时间,之后他就冲着徐彤失控了。
当时,易白还以为是因为徐彤被这个病人的那张脸吓到了,她的眼神刺激到了这个病人。
不过现在看来,完全不是。
“那张纸条上写了什么?是让他行动的命令吗?”
“也许,但是他为什么要突然发疯?”
易白站着,听着坐在椅子上的警察们在交谈。
他默默地道,“他是故意发疯的,因为他们很清楚,我会查监控,确保没有任何外人接触过他。”
如果当天他在监控里看到徐彤接触过了这个毁容的病人,却没有发生任何的事情,他反而会起疑去查清楚。
但是徐彤这样和那个毁容的病人演了一出戏,闹了起来,反而能够解除他后来的怀疑。
徐彤和他见面,也不过就两三次而已。
就算是通过资料,对她相熟,也不至于能够预判他的每一步。
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毁容的病人了。
他对他,算得上是熟悉的。
甚至,易白曾经看他很害怕待在病房里,安慰他的时候,说,“你放心,这里不会有人能够伤害你的,我会每天都看一次你的监控。”
有时候是他,忙的时候,也会让霍祁年的保镖看。
可能是一直相安无事,又或许他很配合治疗,所以并没有让易白起疑过。
唯一的一次,是这个人帮晏慎说过话、
但是,当时还以为他是患有了斯德哥尔摩症。、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不是的。
他本来,就一直都是晏慎的人。
或许,他那天晚上为什么会去找虞南栀,也不是他们所想的那么简单。
易白沉了沉脸色。
这个事情,必须告诉霍祁年。
………
霍祁年在虞南栀的房间里,安慰了她一会。
虞南栀嘴上说着没事,却是抱着岁穗,躺在床上哭。
她越是压抑自己的情绪,眼泪就越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
为什么是她……
为什么偏偏是她……
虞南栀不知道为什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让自己被晏慎给盯上了。
她哭着哭着,就苦累了,直接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霍祁年坐在轮椅上,在床边,安静的陪着她。
他的大掌紧紧的握着她冰凉的手。
岁穗没有睡着,但是特别安静的趴在虞南栀的身边,偶尔转头看看霍祁年。
那双眼睛溜溜的转着。
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是觉得它的男主人和女主人都不是很开心。
………
晚上的时候,保镖从半岛酒店送来了餐。
今天特意送过来的馄饨、
因为虞南栀爱吃、
送过来的是生的。
因为煮熟的馄饨,即便是和汤分开打包,口感依旧是不如刚出锅的那么好吃。
高级的病房里是有厨房的。
霍祁年站在厨房里,煮着馄饨。
虞南栀睡了一觉,眼睛哭得红肿,不太舒服。
岁穗被保镖抱出去溜了。
她裹着薄薄的毯子,从房间里出来。
虽然病房的温度开的很高,但是她还是觉得冷,那股冷意就像是从脚底冒出来的一样,不管她穿多厚的衣服,也还是觉得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