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这位金贵的大小姐便是郁氏企业未来的接班人,独一无二的继承者。
霍祁年和虞家的关系那么好,早在很久之前,几乎所有人都认定了虞南栀一定会嫁给霍祁年,而虞家又是港城的名门世家。
那么虞家就会成为霍祁年的助力。
陆家人大概是认为血浓于水,所以最后霍祁年一定会和郁老爷子交好。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郁家和虞家商业联姻了。
这是陆家绝对不想看到的事情。
所以,虞家一定要倒,一定要家破人亡。
至于他们为什么没有对虞南栀下手,估计还是因为那个晏慎吧。
也不知道这对于虞南栀来说,是福是祸。
但郁老爷子觉得,至少,对于霍祁年来说,是一件好事。
至少……虞南栀还活着。
还在他的保护之下。
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霍祁年眉眼压得很沉,清俊的脸庞透着几分浅浅的阴鸷。
原来,这就是晏慎以前说的,虞家的惨状和他有关。
当时他和虞南栀都以为晏慎是想陷害霍祁年为了让虞南栀从芬兰回来,所以才害死了她的父母。
但原来……竟是因为这个原因。
郁老爷子瞧了瞧他不太好看的脸色,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一直都知道真正的原因是这个,之所以不说……是我怕说了,影响了你和那丫头的感情,也怕……你对我的恨意又深了一层。”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霍祁年起身,推动了他的轮椅,“走吧,该回去了。”
郁老爷子一愣,还没来得及因为他这短短的一句话高兴,就想明白了一个事情。
霍祁年的意思,其实是,对他这个外公没有感情,没有爱,也没有恨。
谁会对一个不愿意施以援手的陌生人生气?
“这个事情,我不会跟那个丫头说的,你……”郁老爷子叹了口气,“虽然你们已经经历过了生死,感情很坚固,但是任何的感情都是经不起一再的刺激,你好好想想,要不要告诉她。”
郁老爷子是不会告诉虞南栀的。
毕竟是涉及到了她父母的死。
就算霍祁年是无辜的那个,也保不齐会被牵累了。
况且……霍祁年这小子,根本就不会听劝,也不会听他的。
两人回到别墅的时候,虞南栀已经醒来了,她坐在客厅里的茶几前,盘腿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串烤串。
是周意妍回来的时候,买了点烧烤,顺带给她送了一份过来。
人生啊,还是得吃点垃圾食品,才算是圆满。
“你们回来了?要不要吃点烤串?不辣的。”
郁老爷子摆摆手,“看了一圈,累了,我回去休息了。”
朱看护从霍祁年那里接过了轮椅,推着他进了电梯。
虞南栀敏锐的察觉出郁老爷子和霍祁年之间的气氛不太对。
她等郁老爷子进了电梯,电梯门关上后,她才问霍祁年,“你们吵架了?”
其实她是特意不跟过去的。
她想让他们两个人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霍祁年摇摇头,走到她的身边坐下,“说了一些以前的事情。”
难怪……
“和你妈妈有关吗?”
霍祁年微微颔首,眉眼紧蹙着,看上去有心事。
“那些都过去了……”
“南栀。”霍祁年沉声打断了她。
虞南栀微愣,放下手里的烤串,靠近了他,双臂环抱在他的腰间,紧贴着他。
“怎么了?”
“你爸妈的死,是因为我。”
虞南栀一愣,扬起头看向他。
二楼的电梯早就打开了。
郁老爷子坐在轮椅里,被朱看护推了出来,他在二楼的走廊里,听见了霍祁年的那句话。
闻言,他重重地闭上眼,摇着头,叹了口气。
霍祁年对于虞南栀可谓一往情深、毫无保留,甚至连一丝一毫的隐瞒或欺骗都不愿有。
怕这种隐瞒是出于善意也不行。
虞南栀与霍祁年之间的情感,绝非旁人所能轻易介入干扰的。
如果他们的感情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就算是郁老爷子想管,那也是管不了。
但即便他老人家心里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抬起手,示意朱看护不要往前。
他想听听,虞南栀会是什么反应。
此时此刻,虞南栀凝视着霍祁年,眼神中充满了困惑与不解。
她似乎完全没有预料到居然是和自己有关,心中满是疑问。
“不是陆家下的手吗?”
虞南栀的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能散去。
“是,但也是因为我是……”
霍祁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虞南栀进一步的动作给打断了。
女人紧紧地抱着他,脸蛋贴在他的心口上,感受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长发几缕
几缕发丝顺着她的动作垂落下来,轻轻地蹭着他的下巴,带来一阵轻微的瘙痒感。
虞南栀的语气十分平静。
“我是受害者,你也是。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记得沈家是怎么倒的,郁宸又为什么会成了孤儿,难道他们两家被陆家弄得家破人亡,也跟你有关吗?”
听到这话,霍祁年那深邃如潭水般的眼眸微微震动了几下。
其实在开口之前,他就已经设想过虞南栀可能会有的各种反应——愤怒、责备、怨恨……然而,他唯独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冷静,甚至还尝试安慰自己。
她父母的死,她有多悲痛,甚至到现在还不能够原谅自己去芬兰的那三年。
她的难过悲伤,霍祁年都是看在眼里的,他比谁都清楚这场变故对她造成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南栀,你……”
霍祁年看着她,欲言又止。
“我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让陆家害死我父母,害得我到现在还不能和哥哥相认,但是,他们才是凶手。”
南栀紧咬着牙关,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没有霍祁年的话……她可能还被困在伦敦,说不定还会被晏慎的人给抓回去,困在那个永远出不去的地方。
霍祁年大概不知道,他把她从伦敦捞回来,捞回来的不止是她这个人,还有她的这条命。
因为早在她逃出去之前,她就想好了,一旦被晏慎的人找到,那么她干脆撞车也好,什么都好,死了就一了百了。
她是做好了会死的准备,才逃离那里的。
二楼的郁老爷子微微抬起手,朱看护得到了他的示意,便把他轻轻地推进了房门。
等进了门里,朱看护才开口说话。
“老爷子,其实你不用担心他们两个人,除非有一方变心,否则虞小姐是不会离开霍先生的。”
朱看护是看着他们两个长大的。
作为长辈,他也是看着他们两个人怎么走到今天的。
除非变心,否则,他们会永远在一起。
“听起来,你很了解他们?”
郁老爷子在朱看护的搀扶下缓缓走向床铺,每一步都显得有些吃力,但脸上却透露出一种坚毅和不屈。
终于走到床边,朱看护小心翼翼地帮助老爷子躺好,并细心地整理好枕头和被褥。
正当朱看护准备回应郁老爷子时,只听见老爷子喃喃自语起来,“也是,你跟霍祁年也很熟吧,否则不然以他那般谨慎的性格,他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一个外人住进来。”
郁老爷子的话语间流露出一丝无奈和苦涩。
就连他,不也是因为没有办法了,才接他来的么。
郁老爷子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他轻轻叹了口气,
朱看护轻柔地拿起被子,仔细地盖在老爷子身上。
“虞小姐她从小就娇身冠养,又是女孩子,虞家对她很上心,有点不舒服就会去易家请人上门去看看她。她……是早产儿,身体没有那么好,所以我被虞家请过一段时间,专门照顾她,调理她的身体。”
朱看护顿了顿,又道,“那个时候,霍祁年的父亲经常受到那个女人的教唆,对霍祁年动不动就是体罚,体罚也都算是轻得了,只不过是关在小黑屋里冻一个晚上,有时候会皮带抽他,有时候他又是被人推下楼,反正经常受伤,他父亲怕传出去名声不好,也不会带他去医院,也不会找医生,是虞小姐拉着我,请我给霍先生治疗的。”
就算是他这么一个外人,看着才十岁出头的孩子身上满身的伤痕,都于心不忍。
也不知道他那个父亲,是怎么看得下去的!
“祁年那个孩子……受苦了啊。”
朱看护的声音低沉而又平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事实。
然而,正是这种异常平静的语调,却让郁老爷子感到心如刀绞般地疼痛。
他的话语中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似乎完全置身事外,但这恰恰说明了他内心深处对霍祁年遭遇的无奈和悲哀。
郁老爷子静静地听着,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刺痛着他的心脏。
他能想象得到,祁年在成长过程中所经历的艰辛与苦难,而自己却未能给予足够的关爱和保护。
此刻,郁老爷子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他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多关心一下这个孩子,为什么没有及时发现他所承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