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霍恒又在每一个信里都提了钱,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藏了钱之类的。
最后又总是说,霍祁年在港城只手遮天,所以要他耐心等待。
这很像是霍恒那个纨绔说出来的话。
钱被霍祁年扣在了港城,所以只能不断地给他亲爸编织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美梦,把顾家的家底都掏出来。
可惜,霍恒不知道,顾家的那点家底,早就被霍祁年分瓜掉了。
怎么会给他留个一星半点的。
做梦!
“哦对了霍太太,上个月陆家的那位助理来见过他。”
陆助理?
虞南栀蹙眉,“知道他们都聊了什么吗?”
狱警为难的摇了摇头。
陆家的势力不比霍先生的小。
“这个事情,我们也告诉过霍先生,但是他没有再问起。”
他们都知道。
陆家和霍祁年在商界几乎就是死对头。
而霍祁年又早就和他父亲断绝了关系。
就连他父亲入狱,他也只见过他一次。
那一次……还是因为他父亲非要见虞南栀,霍祁年亲自过来警告他而已。
他父亲,在霍祁年的眼里,什么都不是。
当然了,在他父亲的眼里,即便霍先生再权势滔天,霍父心里记挂着的,也只是那个不成器的小儿子而已。
陆家会找上霍父,真的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死对头的敌人,就是自己的盟友。
不过狱警想不明白的是,一个犯罪入狱还身患重病的老人,估计这辈子都出不去这个地方了。
陆家找上他,有什么可利用的地方?
虞南栀也想不太明白。
她询问了陆助理是什么时候来见的霍父。
日子调查出来的时候,虞南栀倒是想起了一个事情。
那一天……不就是那个假冒她哥哥的人从疗养院里被救出去的日子吗?
陆家总不会以为,他们去见了霍祁年的父亲,能让霍祁年从那个人身上分心?
事实上,不管是霍父,还是那个假的虞北穆,霍祁年都没有放在心上。
陆家的本事再大,也绝对不可能从霍祁年的地盘毫发无损的带走一个人。
那天,他是故意放水,让人把假的虞北穆带走的。
他有他的计划。
虞南栀起初也没有把陆助理去见霍父的事情放在心上。
但是在和霍祁年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还是提起了这个事情。
“一个快死了的老头子,对他们而言,没有什么用,不用管。”
霍祁年依旧是这样,提起他父亲的时候,清俊的面容上脸色都冷了下来。
“他对你而言,就是个被废了的仇人,我知道,陆家也知道。”
他们都知道这一点,但依旧还是选择去见了霍父让霍祁年分心。
如果她是陆家人,哪怕他们不对自己动手,也会对景家乔家,又或者是远在邻城的郁家下手,这样才能做到让霍祁年分心才对。
也许……分心,只是陆家做出来的一个幌子而已。
这里面一定有问题!
虞南栀刚想说,抬眼却见霍祁年眉眼里净是一片阴鸷。
她想了想,便不说了。
等她查清楚了再说也不迟。
霍祁年给她剥了虾,放在了她的碗里。
“我不去见他,你也别去了。”
他气息微沉,“南栀,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去接触他。”
他恨不得他父亲就这么死了。
霍父活着,就会不断地让他想起他母亲是怎么死的,他十八年是怎么在顾家苟活下来的。
那是他所有痛苦的根源。
可是,他又不想让他父亲这么快的就死,这么容易就解脱的话,那么他自己这些年的痛苦又算什么。
很少有人可以彻底摆脱原生家庭的阴影。
霍祁年也从未指望过自己能忘记过往的阴暗的痛苦。
但是他痛苦着的,那些给他痛苦的人,凭什么能解脱!
仇恨这种事情,不是亲历者,谁都不能劝他放下。
虞南栀就从未劝过他。
她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虾肉,递到了他的面前。
“你把虾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男人倏地抬头盯着她看,只那一秒,虞南栀讨好的笑意僵在了唇边,心凉了一半。
他是……郁赦……
他们两个人就这么在她的面前换了,时间太短了,短到她自己都毫无察觉是在什么时候……霍祁年又不见了。
她就在眼前,霍祁年都没有能来得及说一声吗?
虞南栀怔愣的握紧了筷子,无奈的笑了一下,把虾肉放在了郁赦面前的碗里。
“你怎么跑出来了?”
“他情绪波动太大了。”
郁赦淡淡的回了一句,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顺带着把那碗饭往前推了推。
虞南栀刚才……是要喂霍祁年吃东西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郁赦懒懒地靠在办公椅上,扯了扯领带,不在意的随口问道。
他刚出来,还不太适应。
虞南栀抿着唇,低头看着自己的碗,只眨了一下眼睛,眼泪就没有预兆的掉了下来。
“提起了他的父亲。”
“难怪。”郁赦嗤笑了一声,“那个死老头又做了什么妖?”
霍祁年有多恨霍父,郁赦就有多恨。
他就是因为霍父让霍祁年太过痛苦了,而分裂出来保护自己的另一个人格。
郁赦睨了虞南栀一眼。
即便她把她的头埋得很低,但是他还是看得出来,她哭了。
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事实上,他也不想出来。
但有些时候,这种事情不是他自己能控制得住的。
刚才,他是被一个巨大的吸力给叫出来的。
“抱歉,我……打扰你们了。”
虞南栀摇摇头,“跟你没关系。”
郁赦……一个为了保护主人格而存在的副人格。
他也很无辜。
他,霍祁年,都是受害者。
“其实你出来正好,有个事情,我需要你帮忙。”
“说。”郁赦扬眉。
虞南栀把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郁赦时不时地敲着桌面。
“你真的让我去见那个老头子?你不怕我失手把他给打死了。”
郁赦可不会像霍祁年那么仁慈。
他的仇人,就算是千刀万剐,也是不够解气的。
虞南栀失笑,“那种地方,有狱警盯着,顶多让你揍他两拳,打是打不死的。”
郁赦无语地看向一旁,“那还真是……遗憾。”
“他见过陆助理之后,就想法设法的要见霍祁年,但是我去了,他不愿意说是什么事情,你去的话,应该就能知道陆家到底和他在搞什么阴谋了。”
郁赦点头,半点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虞南栀有些怔愣,他这么快就答应了?
也不考虑一下吗?
郁赦和霍祁年应该是一样的,一样都不想看到那个老头子。
“其实,如果你不想的话,可以拒绝的,我能再想别的办法。”
“谁去都不管用,只有我装成霍祁年去,他们才会说。”
郁赦是无所谓的,反正他的存在,就是为了解决所有对霍祁年造成潜在危险的人。
“谢谢你。”
虞南栀望着眼前的人,说的很诚恳。
郁赦闻言,却是嗤笑,“你刚才一眼就认出我的时候,不是还哭了吗?”
“……”虞南栀蹙眉,“那是因为……我还没有来得及跟他说再见。”
明明就在她的眼前……
“这有什么好哭的?他还会再出来,就像我一样,习惯就好了。”
郁赦起身,拿起了一旁红木衣架上的西装外套。
“你要一起去吗?”
虞南栀随即跟着起身。
“好。”
不过,她只坐在车里,不会再去监狱见霍父了。
这样妨碍郁赦做事。
他有他自己的一套做事风格。
郁赦下车的时候,转头看向她,“你真的不跟着一起去?说不定,里面的那些人没能拦住我,你知道我真的能打死人的。”
说话间,他握了握自己的手腕。
虞南栀瞥了他一眼,“行吧,你要是能下了手,我帮你收拾烂摊子。”
郁赦嗤笑了一声,转身下了车,他甚至连伞都没有拿。
司机拿着伞,追下车,被他抬手推到了一边。
“太太,霍先生他不要伞。”
“就几步路而已,让他冷静点也好。”
郁赦可是……一路上都在克制着自己的恨意的。
他说自己说不定会打死那个老头。
绝对,绝对不是在说开玩笑的话。
所以,刚才下车的时候,明明自己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去面对那个老头子,却还是想要把她喊下车一起去。
只有她在,才会在他失控的时候,把霍祁年及时叫出来。
虞南栀是拦不住他的,但是能叫出霍祁年。
也只有霍祁年出来了,才能阻止他想弄死那老头的冲动。
郁赦见到霍父的时候,他刚被医生抢救回来,医生特意叮嘱了他,别让霍父激动。
“他激动的话,会怎么样?”
“可能就不会那么好运气,再次被抢救回来。”
医生戴着口罩,推了推眼镜。
郁赦闻言,笑着哦了一声,“那省得我动手了。”
他上前一步,却医生拦了下来,“霍先生……”
“放心,他得好好活着,好好的去体会痛苦,这样不更好么?”
所有人,都知道霍祁年就是这个想法。
这个医生,也是他高价聘请来专门给霍父吊命的。
郁赦只是用着霍祁年的口吻,说着他会说出来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