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易白还得在易家医院坐镇。
毕竟陆家这些年在医学方面一直被易家压低一头,难保他们不会趁机再做点什么。
易老爷子虽是年迈,但是心里确实清楚的很。
当易白回家后,说的一句话就是郁家那老爷子身子不太行,想麻烦他去恒城看看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在卖着什么药。
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叮嘱了一些事情后就让人定了明天中午的机票。
甚至行李都不用收拾。
毕竟他才刚回来。
易白原本是打算中午的时候回来一趟,送他老人家去飞机场,但是易老爷子却是呵斥了他一顿。
“你作为院长,一天到晚的不在医院干正事,总往外跑是怎么一回事情?”
易白被骂的懵了好久。
港城飞机场的候机室里,非常的安静。
便衣保镖跟随在易老爷子的周围,普通的根本就看不出来。
临上飞机前十分钟,易老爷子给霍祁年通了个电话。
彼时,霍祁年和虞南栀正在公司的办公室里吃饭。
虞南栀上午在家里做了便当,所以直接去办公室找他,不用外出吃饭了。
电话响起的时候,霍祁年还在正在通内线电话。
虞南栀看是易老爷子的来电,就先接了起来。
“祁年啊……”
“易爷爷,是我。”
虞南栀声音甜甜的,听得出来,她心情很不错。
对此,易老爷子也不是很意外,只是问了一句,“霍祁年在吗?”
换做以前,虞南栀根本就听不出来这话里的真正意思。
她突然就想起和霍祁年刚结婚的那会,易老爷子也打电话过来,那个时候,霍祁年在洗澡,也是她先接起了电话。
易老爷子问的,也是这么一句话。
【霍祁年在吗?】
当时她听不出来。
现在她明白了。
这易老爷子其实问的是,霍祁年还在吗?
现在这个人,是郁赦,还是霍祁年。
虞南栀看了一眼霍祁年,他一边和内线电话里的人交代着事情,一边看向了她,凌厉的剑眉挑起,带着询问。
虞南栀笑了笑,抬头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他在,你有急事吗?”
她知道今天易老爷子会被安排去恒城避祸。
说起来,易家如果有什么事情,都是被她连累的。
她脸上扬着淡淡的笑,可是眉心却是蹙起。
林念舒那句,【虞南栀,你就是个祸害!所有人都是被你给拖累的!】再度在她的脑海中来飘荡的。
语言的杀伤力真的很大。
有些话,当时听着,以为自己并不在意。
其实早就在心里埋进了种子。
一旦触发,等自己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根深蒂固了。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关于他的病情,你们不要太紧张了,慢慢地会好的。”
虞南栀怔愣了几秒,点了下头,红唇微扬,弧度里却尽是苦涩。
谁知道明天还有没有希望呢。
现在的她,甚至不敢去期翼什么。
却是想要,落空的时候,就会是难过。
还不如就这样,得过且过,在霍祁年还在的时候,珍惜当下。
“知道了,易爷爷,恒城那边都安排好了,郁老爷子性格有点古怪,但是人挺好的,他要是惹恼了你,你就跟他吵,吵一吵,他自己就知错啦。”
话音才落下,虞南栀就看到了霍祁年伸过来的手。
她便把手机递了过去。
霍祁年没有避开她通话的意思,虞南栀却是自己捧着便当,转身去了沙发那里,背对着霍祁年坐下。
有些话题,不能提。
一提起来,她就心里难过的受不了。
眼泪也控制不住的往下掉。
她低着头,偷偷地把眼泪抹掉。
以前也没有觉得自己很爱哭,是个哭包。
但是近来不知道为什么,很容易就哭。
霍祁年在身边,她会想哭,霍祁年不在身边,她也会想哭。
虽然易白没有跟她明说,但是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了。
她的病大概是变得更加严重了。
虞南栀想,她只是病了。
是因为晏慎把她弄病了。
但只要是病,就能治好,所以,不是她自己的问题。
虞南栀这样想着,心里居然好受了很多。
她吸了吸鼻子,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饭。
其实,她自己做的并不算是很难吃。
可就是……她自己嘴巴其实很挑。
霍祁年挂了电话,走到她身旁坐下,眉眼里蓄着心疼的关切。
“怎么哭了?”
其实在她哭的时候,他就察觉到了。
但是霍祁年觉得,虞南栀故意憋住了情绪,等到背对着自己的时候,才哭出来,应该是不想让他知道的。
他也不打算揭穿她。
可是他一看到虞南栀明亮的眼眸红成了一片,话不经过大脑,在他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问出了口。
虞南栀朝他撇撇嘴,“我做的好难吃,你也别吃了。”
霍祁年闻言,配合着她笑,“难吃吗?我怎么不觉得?是不是霍太太你嘴巴被我养的太刁了?”
怎么还有人会嫌弃自己做的饭菜的?
刚才她进来,献宝一样的把饭盒打开的时候,满眼都是期待的说,“我做的时候,请半岛酒店的厨师长尝过了,他都说我出师了呢。”
她做的不差,厨师长也没有骗她。
是她在骗他。
其实即便不用问,她为什么会哭,他其实也是心照不宣的。
她害怕,害怕着每一个的下一秒。
怕他在不知道哪一个的下一秒里,会消失,眼前的人会变成郁赦。
她终日生活在这种惶惶不安里。
病怎么会变好。
半夜未眠的时候,霍祁年总是在想,是不是他没有再出现,她会活的更快乐一点,病情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的好起来。
总会好起来的,易白,还有易爷爷,都会帮她的。
她也很聪明,会给自己找其他的心理治疗师,觉得不适合,就不用。
她总归……是会找到合适自己的心理治疗师的。
都说,深夜人会胡思乱想,会有不受控地冲动,不适合做决定。
就像大多数的购物节活动,都会安排在深夜开始。
霍祁年的心里,一直隐隐的有个声音,让他去做某个决定。
某个,对虞南栀好的决定。
他始终没有下决心,是因为,他想起了和虞南栀分开的那三年。
他不快乐,虞南栀也痛苦。
归根结底,是他做了一个自以为为她好的决定。
结果呢,却让她引到了晏慎那种人。
霍祁年闭了闭眼睛,把虞南栀抱紧,强行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走一步看一步,何尝不是一种方式。
易老爷子的飞机一落地,就见到了亲自来接机的郁老爷子。
两个人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郁老爷子其实身体的确是不太好。
其实所有病的根源,都是源于情绪。
他多思多虑,年迈,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可他要担心考虑的事情却太多了。
郁氏集团。
郁宸那个小子一心只想复仇,嘴毒不会说话,喜欢的姑娘也被他吓跑了,总是不让他省心。
霍祁年的那个病,更是他的心病。
所以郁老爷子一看到易老爷子,就问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这方面的权威,你经验多,跟我说说,他这个病,到底是能不能治得好?”
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一会是霍祁年,一会是郁赦的。
那虞南栀那个丫头,该有多难过?
易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只是说,“你的身子不好,是心病所致,他的那个病,也是心病所致,医学手段,都只是缓解而已,要根治,只能靠自己想开。”
毕竟,老话常说,心病无药。
………
从霍祁年回来后,虞南栀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噩梦了。
但是那天她脑海里林念舒对她说的话,总是挥之不去,以至于她午睡的时候,又做了场噩梦。
她梦到了死去的父母,又梦到了哥哥。
梦里,有两个哥哥,她根本就分辨不出来,到底谁才是真的那一个。
后来,其中一个哥哥浑身慢慢被血浸透。
她以为那就是她的哥哥,可是当她跑过去哭喊着抱紧哥哥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哥哥,他有一条腿是没有的,黑色的西装裤管空荡荡的,随风飘荡着。
她慌张的想要逃开,却被他狠狠地禁锢在怀里,浑身都被勒得发疼。
动弹不得,她怎么也挣脱不开,只能转头看向另一个哥哥求救。
可是……另外一个哥哥,早就倒在了血泊之中,根本就听不见她的呼救。
霍祁年……
她拼命地喊着霍祁年,可是他就像是消失了一样,没有出现。
虞南栀被窒息感憋醒的。
醒来后,浑身大汗淋漓。
她出了一身的冷汗,额前是细细密密的汗水,眼角还有未干的眼泪。
她的嗓子也有点疼。
岁穗着急的在床边蹦来蹦去的。
她俯身把岁穗抱进了怀里,蜷缩着躺了回去。
梦里绝望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她埋首在岁穗的后背上,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把岁穗毛茸茸的背毛都哭湿了。
她想,她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
她一定要尽快的找到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