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虞南栀想提到霍祁年的事情,她都没有机会说。
虞南栀目送着霍祁年走进监狱大门后,就低着头,靠坐在车里看着手机。
她昨夜临时决定去恒城,霍祁年也跟着她一起来了,公司没有人管,她需要给温助理和何秘书交代一些事情。
至于岁穗,虞南栀原本是想把它送去乔施家里的,但是霍祁年觉得家里有保镖,让保镖照顾一下就可以了。
但归根到底,是霍祁年觉得乔施家里有猫,还是两只,他认为猫会欺负狗,他舍不得岁穗被欺负了,所以才留在了家里。
虞南栀处理了这些事情之后,看着手机页面上跳出来的有关飞机失事的最新报道,她想了想,还是点了开来。
其实新的信息不多,只是公布了飞机失事的乘客名单,以及采访了该飞机的公司,询问飞机失事的原因。
飞机公司公开了内部飞机出发前的检查监控,证实至少飞机在起飞前,是没有任何的安全隐患的。
虞南栀看了下那份名单,因为是九点的飞机,所以飞机票并不算便宜,乘坐这架飞机的乘客只有二十四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林念舒之前骂她是害人精的话,再次在她的脑海里徘徊,怎么也挥之不去。
她心里本就难受的要命,现在更是愧疚得很,她转了一笔五百万的支票给何秘书,让她以匿名者的身份,把这些钱,转给失事乘客的家属,以及乘务人员的家属。
………
林念舒被狱警通知有人来见她,她麻木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
铁门被打开,她安静的站在门口,嘴巴微微扬起,朝着狱警微笑道谢。
即便内心再欢呼雀跃,但是她的脚步始终走的很慢。
她就知道!陆司沉不会对自己那么狠心的。
晏慎说的没有错,陆司沉这个人,狠只是狠在表面,其实心软的一塌糊涂。
这种人……活该当棋子。
尤其是,他不是早就下定决心,要和晏慎,和她断绝关系了么?
林念舒低着头,脑子里闪过一幕又一幕的,晏慎和她聊起陆司沉的样子,以及陆司沉那个愚蠢的摸样。
狱警带着她走进了见面的地方,她垂下脸,一缕碎发从她的额前滑落。
直到铁门哗啦啦的应声打开,狱警见她不动,出声催促着她时,她才缓缓的抬起了头。
这样,显得她并不是很着急。
可是在看到坐在里面桌前的男人时,她整个人都怔愣住了。
脚步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她随即反应了过来,转过身,快速的将那缕头发别到耳后,跟着手垂落到衣摆处拉了拉后,这才转过身,走了进去。
坐下后,她脸上还是带着有些仓促的笑,“我不知道是你……”
她以为来见她的人是陆司沉,所以她并没有好好的打扮过自己。
其实她很漂亮,即便在这种地方,没有化妆,她也是漂亮的。
只是可惜,这个男人的眼里,从来都没有旁人,他只看得到虞南栀而已。
霍祁年淡淡的应了一声,他向来如此,对她只有冷漠。
林念舒习惯了。
“你来见我……是虞南栀又怎么了吗?”
霍祁年眯起狭长的黑眸,淡漠地反问,“你为什么会这么问?”
“难道不是吗?”林念舒失笑,“还是说,你是来跟我算旧账的?因为飞机场的事情?”
很难不说,林念舒之所以会冒险充当信息传递者,把晏慎的指示转达给童雨,有很大的原因是,只要虞南栀出事了,那么霍祁年一定会猜得到她也是参与者。
到时候,他一定会来见自己的。
不管童雨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这个男人,总会来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居然是隔了这么久,霍祁年才过来。
原本她还以为,她失策了呢。
“你应该很清楚,你在这里的所有信件往来,都不是透明的。”
林念舒闻言,怔愣了好一会。
她以为霍祁年是来算旧账的,原来不是?
她想了想,也想明白了过来。
自己都被关进重囚房了,他该为虞南栀出的气,也都报复到自己身上了,自然是没有好说那件事情的了。
“我向陆司沉求救,有什么可以的吗?霍祁年,你很惊讶吗?在你眼里,像我这种不肮脏不堪的女人,居然也有人会喜欢,是么?”
林念舒还是有点激动,她原本是端坐着的,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双手握拳,身子也前倾,贴在桌子边缘了。
面对霍祁年,她总是充满了不甘心。
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林念舒,你还要我说的再明白一点吗?”
霍祁年闲适慵懒的靠坐在椅背上,他没有靠近桌子,就这样不动神色地拉开了自己和林念舒之间的距离。
“我来找你,你以为会是那么简单的原因?”
霍祁年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她的身上,所以简言意骇的让她看清楚现实。
林念舒失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她紧握成拳头的手背上青筋爆出。
陆司沉!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陆司沉居然会把那些信都交出去!
看来,晏慎失算了。
他根本就不喜欢她呢。
晏慎说,只要她给陆司沉暗示他是自己的唯一救赎,那么他就依旧会成为她手里的棋子。
男人都是这样,有该死的拯救欲。
就像当初陆司沉在异国他乡,把她收留在自己的身边。
也是因为这拯救欲在作祟。
只要她表现得够可怜,够凄惨。
林念舒顾不得思考究竟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现在,霍祁年来见她,说不定是从陆司沉那里得到了什么很重要的线索,故意来这里套她的话。
一旦她这里也出现了纰漏,连累了晏慎的所有计划,那么……晏慎就真的不会再管她了。
“霍先生,你对我的误会真的很大,我承认,我对你依然有感觉,可那也是以为你是我整个青春里唯一爱过的人,可是现在,我都是二十多了,最美好的年华,却要在这里度过,我……我愿意低头了,这样还不行吗?”
她笑了一下,眼里有泪光闪烁。
“我向命运低头,陆司沉,他是我认识的人里面,对我最好的男人,也是我最好的选择,我……你可以把我的这些心思都告诉他,我相信,他会懂我的。”
她曾经多心高气傲啊。
现在愿意低头了,听起来就很凄惨很委屈呢。
林念舒起身,“霍先生,以后没有必要的话,你不要再来见我了,我不希望,以后会有不必要的误会。”
这是第一次,林念舒在面对霍祁年的时候,先转身离开。
监狱的走廊不透光,但是大白灯盏盏亮着,刺眼的让人晃神。
颀长高大的男人倏地顿下了脚步。
狱警站在他的身旁,看着有些异常的男人,“霍先生?”
男人摁了下眉心,再睁开眼时,黑眸底下闪过一丝迷茫,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没事。”
………
虞南栀坐在车里,看完了几个飞机失事的报道后,玩了一会游戏,游戏刚结束的时候,车门倏地被人从外面拉开。
暮夏的热风卷了进来,随之响起极其吵人的蝉鸣声。;
虞南栀抬头望向坐进来的男人,弯弯的眉眼里有光。
她笑得很甜。
“霍祁年……”
“是我。”
郁赦没有什么表情的提醒她。
女人的笑意一下子就僵在了嘴边,睫毛微微颤抖着,再抬眼时,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从昨晚到现在,她时刻都准备好了要和霍祁年分开。
可是……在一天一夜的时间里,她却没有做好准备。
“她说了什么吗?”
郁赦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他不清楚,睁开眼睛的时候,人就已经站在了监狱的走廊里了。
不过,幸好见林念舒的人是霍祁年。
否则以林念舒对霍祁年那种病态的痴恋程度,说不定会察觉出不同来。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
“没有了,你要回一趟郁家吗?”
虞南栀兴致缺缺地问着他。
都来恒城了,如果不去见见郁老爷子,似乎也不太好。
郁赦原本想否认,但是转头瞧见她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想着或许她见见沈安暖,情绪会好起来。
“恩,去一趟吧。”
郁老爷子还在做理疗,不方便打扰。
虞南栀只是跟他聊了两句,然后就去找了沈安暖。
郁宸把郁赦拉到了一旁。
“你听说你在找人接近陆家?”
郁赦瞥向他,“反正,我不同意的话,你也会单独行动,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沈安暖就该哭了。”
沈安暖和虞南栀关系很好,保不齐到时候虞南栀要怪到她的头上来。
“你有计划吗?”
他没有回答郁宸,只是追问了一句。
两人站在一起密谋了很久。
半个多小时后,虞南栀才从沈安暖的房间里出来。
她的眉眼看起来要舒展了一些。
郁赦扯了扯嘴角。
反正他是哄不好虞南栀的,所以在回港城之前,先找个能哄她的人稳定好她的情绪,这样的话,也就省得他头疼了。